“武阳大统领,见字如晤。”
“同会县自汝离去,已近半年,然县中情势却未曾停歇。吾等遵循汝旧日所策,开发漆树林,重振经济,至今已见成效。商贾往来,货物丰盈,县中百姓之生活皆胜往昔,可谓一盛事也。”
读到此处,武阳的心中闪过一丝欣慰。
漆树林开发,是他在同会县任职时所推动的一项变革。彼时同会县积贫积弱,田地贫瘠,他便命人清理荒地,广植漆树,并吸引商贾收购。如今看来,成效斐然。
但他很快意识到,胡秋不会无缘无故地写信告诉他这些。
果然,接下来的内容,让他心头骤然一沉——
“然天有阴晴,事有盛衰。沈怀德者,籍汝旧政,借势而起。自汝离后,其权势日隆,治政更胜往昔,深得民心。然近日,彼闻沈彪死讯,震怒异常,私下及:沈彪乃其侄,血脉相连,岂能无故枉死?彼已遣人四处打探,称欲问汝一个公道。”
“沈怀德?”
武阳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沈怀德,乃是同会县的县令,同时也是沈彪的亲伯父。两人一文一武,在同会县乃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沈彪生前贪墨军粮,培植私军,与赵贲勾结,最终落得身死下场。可沈怀德毕竟是一县之长,若是执意追究此事,势必会给武阳带来不小的麻烦。
血脉情深,复仇之心,人之常情。
“……只是,他真会为了沈彪报仇,还是另有打算?”
武阳不由得冷笑一声,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继续往下读,胡秋的笔锋陡然一转——
“此外,郡守章平近来行事颇有异动。彼近日频繁与王都书信往来,似有隐秘谋划。某日吾等宴饮,彼醉后偶:‘世事无常,寒鸦关局势已定,唯独某些人……恐怕再无立锥之地矣。’汝当谨慎行之,勿予大意。”
武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章平……这个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章平早先斩杀沈彪,并未让武阳在意过多,毕竟沈彪背负重罪,死得理所应当。然而,现在看来,章平的动作,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多、更快,也更具针对性!
他借助沈彪之死,将功劳归于自己,甚至扬要为自己上书朝廷请功。可与此同时,他又暗中与王都书信往来……
一方面捧着武阳,一方面却像是在准备彻底清算某人。
寒鸦关局势已定?他所说的“某些人”又是谁?难道是指我?
武阳的指尖微微泛白,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沈怀德要找自己算账,章平又暗藏杀机……自己才刚从雪山归来,还未喘息,便已置身于漩涡之中。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不禁苦笑一声。
武阳放下信纸,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环顾军帐,灯火幽幽,寂静无声。外面是呼啸的寒风,夜色沉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只有火盆里的微光,还在倔强地燃烧着。
沈怀德会如何报复?章平究竟在为谁效力?面对这种种危机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
武阳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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