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锦葵果真带着一大包金钱酥回来了。
还没踏进来,光是听见她声音,亦泠就急匆匆地走去了门外。
“这么冷的天还跑出去买东西,也不怕冻坏!”
“奴婢没被冻着,坐了马车呢。”
锦葵耸着通红的鼻头说,“不过那些将士可就挨冻了。”
亦泠抬眼:“嗯?”
怎么说到将士身上去了。
“凌将军要带一队人马去斥丘北营,今日出发的。”
锦葵把金钱酥放下,忙着搓手取暖,“好多人在城外送别呢,我还看见了亦小公子。”
听到亦昀,亦泠的目光顿时凝住。
“他去送谁?”
亦昀上回惹下的祸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亦尚书不把他关个一年半载都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的软骨头。
惨是惨了些,到底能护亦昀安全。
可这才多久,他怎么还能出门送行去了?
“不是亦小公子送行。”锦葵摆手道,“他也是此行的一员,奴婢瞧见亦夫人在送他呢,都哭成了个泪人,被丫头婆子们扶回去的。”
“他?!”
亦泠是震惊的,却也并非无法相信。
稍加思索一番便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当初亦昀被谢衡之打了一顿扔回府里,亦尚书必定也会知道亦昀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亦泠原以为他只是再毒打亦昀一番然后关禁闭,却没想到他下手如此果决,直接把亦昀往边塞军营里送了。
斥丘北营是什么地方,接壤北狄,苦寒荒凉不说,每逢年关便冲突不断,时时有人丧命。
而将领又是当朝最铁面无私的凌将军,他可不会因为亦昀的身世就优待他几分。
管你是什么贵族子弟,入了他的营,就要同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把命挂在刀尖上过日子。
亦尚书能这么干,可见他是怕极了亦昀成为他仕途上的绊脚石。
宁愿让自己儿子吃足苦头,也要在谢衡之面前洗刷掉自己的不顺之心。
怅惘过后,亦泠忽然急切道:“备车,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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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昀原本应该过着他纨绔却安逸的人生。
如今多番得罪谢衡之,又被送去了斥丘北营,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亦泠。
一开始她根本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至此。
眼下她自己生死难料,亦昀又将远去边关归期遥遥,不知会走上怎样一条路。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连累亦昀了。
马车驶得飞快,追出城门后,依然不见行军踪影。
在亦泠的催促下,马夫又加了几鞭子,终于在漫天风雪里看见了军队的尾巴。
凌将军治军严明,将士们严整有致地列队冒着风雪前行。
他策马行在最前头,看不见身影,而亦昀作为低等步兵,背着行囊跟在队伍最末端,倒显得打眼几分。
亦泠打开马车小窗,在冥冥暮色中喊了一遍又一遍亦昀的名字。
终于,在马车离队末只有十丈远时,亦昀回了头。
看见是谢府的马车,他顿时呆住,略显消瘦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措。
待亦泠下了马车独自追上来,他看见亦泠急切的模样,立刻警戒地退了一步。
“你别怕。”
亦泠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不等她说出下文,亦昀立刻道:“我当初没有要杀你!”
亦泠点头道:“我知道。”
恰好此时走在前面的兵头发现亦昀停下了行军的步伐与人说话,连忙道:“喂!你干什么呢!”
说着便要过来训斥,结果瞧见了谢府的马车,这才住了嘴,一步三回头地继续往前走去。
亦泠知道现在不是促膝长谈的时候。
“斥丘苦寒,你千万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多锻炼少偷懒,才可强身健体。”她顿了顿,说出最重要的叮嘱,“切莫再妄想着与谢衡之作对了,万事要以自己为重。”
这些话从亦泠口中说出,无异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无论亦昀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眼前这个女人为何会对他说这些话,困惑狐疑之后,只剩下满肚子的恨和怨。
边塞苦寒他怎会不知,一切还不是拜谢衡之所赐。
“别以为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你们就高枕无忧了!”因前一晚几乎没睡,亦昀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他咬牙道,“我姐姐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会给她讨一个公道,你们夫妻俩给我等着!”
真是一头倔驴。
城外风雪大,迎面吹来让人眼睛发酸。
亦泠闭了闭眼,极轻地叹着气,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这时,亦昀已经掉队许久了。
他这几日待在凌将军营下没少吃苦头,怕自己再耽误下去又要遭殃,于是懒得听亦泠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拔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