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栓子离开后,成绣觉得家里整个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草药的缘故还是因为精神为之一震,反正成贵的病迅速的好了起来。
这病一好,也不闲着,先是整日去地里收拾,又回来把家里的屋顶整个固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记去弄了些小鸡崽子,还给盖了个鸡棚。
林氏心里头美,将成贵后头进山猎的兔子跟先前那半只鹿一起,把皮小心翼翼的剥了下来,肉剁块儿洒上盐巴挂在屋子下面风干。
每回豆豆从这里走的时候,都要瞪大眼睛做流口水状,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皮子却是有大用处的。
成贵简单的把皮子硝后,便用草编的垫子包起来,准备明日一大早去宛平城卖掉。
成绣灵机一动,自告奋勇:“爹,我跟您一起去吧。”
“你?”成贵乐呵呵的抱着皮子逗她:“你一个女娃娃,走那么远的山路,不累脚?”
“不累!”成绣的声音脆甜果断,前世她从这个村子去了别院,一直到死,都没瞧见过外头的世界是怎样的呢。这回好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好。”成贵笑呵呵的一口应承下来,却惹来林氏的抱怨:“好什么好,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我还想留绣绣在家里教教她针线呢。”
林氏的埋怨是有原因的。
作为一个女红高手,虽然没指望自家闺女做出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至少也得看的过眼。没想到上回无意间一瞥,差点没给她惊掉眼珠子。
那歪歪斜斜的针线,稀稀疏疏的针脚,看上去跟出自一个六岁孩童之手一样。
可等她知道这其实是女儿费劲一下午的作品后,林氏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什么都没有,能多学点东西就多学点。技多不压身,多学几样总是好的。
女儿之前没有教导,是她的疏忽,如今既然已经归家,便一定要把这个捡起来。
成绣一听,小脸顿时皱的跟包子似的,求助的眼神望着成贵,无声的哀求。
接收到信号的成贵笑呵呵的对林氏道:“就一天,咱从前也没这个机会。难得绣绣想去,你不是说大柳树下那家的馄钝十里飘香,闻着就叫人馋的直流口水,啥时候能带孩子们来吃一次就知足了。明天把皮子卖了,我带绣绣绣也去吃一回,算是圆了你的梦了。”
林氏一听,也不再坚持,只是叮嘱了成贵几句之后,又让成绣定要注意安全,便不再多言。
吃过晚饭,成绣激动的一夜难眠,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她就爬起来穿戴整齐了。
等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终于,主屋里有了动静。
门悄悄的拉开了一条缝隙,紧跟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从里面蹑手蹑脚的钻了出来,正慢慢的往外走时,突然瞧见一个黑影,顿时吓了一跳。
“爹。”
成绣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咱们该走了吧。”
成贵一看是女儿,顿时松了口气:“是,不过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准备吃的啊。”成绣拎起手中的包裹:“我烙了几张饼,还有烤了几个红薯,爹,咱们可以出发了吧。”
“好,好。”成贵原本是打算自己起来弄口吃的,没想到女儿早早的都准备好了,顿时喜笑颜开。又见女儿那欣喜的小脸,豪气万丈的一挥手:“咱们走。”
成家村到宛平城的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也有三十多里地,对于成贵这样的庄稼汉来说,压根不算个问题。
可是对于成绣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才走了五里地,就觉得脚开始发软。
勉强走到天大亮时,她已经觉得脚尖火辣辣的疼了。
“绣绣,不然爹背你走吧。”成贵看出了女儿的不适,提出建议。
没想到,却被成绣给拒绝了:“不了,爹,我能走得动的。咱们赶紧赶路吧,省的去晚了,集市上没有好位置了,耽误卖皮子。”
成贵见女儿坚持,便也没再问,只是找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木棍给她做拐杖,就这么慢慢的走着,到晌午之前,终于瞧见了宛平的城门。
看守的士兵慵懒的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不耐,除了伸手摸铜板的时候还稍微能挑挑眉毛,还有就是有那交不出进门税的,则会被勃然大怒的士兵推翻在地,偶尔情绪不佳还会上来踹上几脚。
成绣眼睛贪婪的看着四处的景色,感慨这就是她生活了两世的地方。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人有些微微的不适。
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声音远远传来。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紧跟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人群中也开始有些窃窃私语,再后来,便是开始有些躁动了。
很好,看来大家都听到了。
守门的士兵见这状况,不耐的用手中的剑敲了敲城墙,破锣嗓子喊着:“吵吵什么,谁再吵吵就给我滚出去。”
民不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