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忽然想到了今天在4号靶场上见到的那个年轻的少尉。
他起身过去看门,门开了,果然看到那个少尉站在门口。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脸倒是不红,但却是白的。
“找我有事吗?”
李正问道。
谷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手里的一份材料双手递了过来。
“参谋长,我是来做检讨的。”
李正说:“你营长刚来过,也是做检讨,你来做什么检讨?”
谷征的脸色更白了,最后似乎咬紧了牙关才挤出了一句话:“他说的未必就是真相。”
“噢?”李正有些意外:“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想了想,让开了门。
“进来说吧。”
谷征小心翼翼走进李正的房间,站在那里,手里依旧捏着那份检讨书。
李正指了指茶几旁的木沙发:“坐下说。”
谷征走到茶几旁,还是站着,双手还是捏着那份检讨,朝李正面前的桌上一放。
“参谋长,你看完就明白了。”
李正疑惑地拿起检讨书,嘴上说道:“你们一营的也真奇怪,王连胜过来我让他坐下谈,也不坐,你也一样,站着很舒服吗?”
言语间,打开了检讨书,然后开始一句句往下看。
看完,笑了。
“好啊,好一个战友情深。你知道你营长怎么说的吗?”
谷征说:“我不看他的检讨书都知道他怎么说的。”
李正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谷征说:“他来找过我。”
李正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还串供啊?”
谷征赶忙摇头:“不,我们营长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他不想让我去承担责任,他找我是让我啥都别管,这事他承担……”
李正说:“我有件事挺奇怪的,你跟王连胜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这么关心你?”
谷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当连长的时候,我是他的兵。”
“噢!”
李正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谷征接着说:“他知道我家的情况,知道如果我犯错,被处理了,那么我就没脸回家了,我爸知道也会被气死……我爸身体不好,心脏有问题,我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军校的……我……营长……我……”
越说,谷征似乎连话都说不顺溜了,到临了,居然抽泣起来,一个大老爷们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李正说:“军人的眼泪不该在这种地方流。”
谷征立马止住了抽泣,擦了一把眼睛,嘶啦一下吸了口气说:“参谋长,事实就是我检讨书里写的那样,你可以去调查,如果我说了一句假话,你处理我!其实营长没有让我修改弹着点,只是跟我说,让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旅长参谋长都在看台上盯着呢。结果,第四炮打来的时候,擦了一下靶边,没打上靶布,我寻思着,如果按照比赛规则,擦边也算命中,可靶布上没弹孔,不好看,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保障班的班长去搞了个假的……”
请教
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让李正有些猝不及防。
看着面前悔恨不已的谷征,李正没看出撒谎的迹象。
了解之下发现,谷征的家庭比较特殊。
父亲也当过兵,由于是偏远农村的,所以当年也没什么安排,也就回家务农去了。
而且老谷的运气不大好。
三十岁才娶上老婆,翌年生了谷征当上了老爹。
和大多数农村的退伍兵一样,老谷一辈子也没走出农村,在地里刨食。
到了三十八岁,谷征刚上小学那年,老谷的老婆大病一场,花光了老谷的积蓄人还没留下,走了。
从此后,谷征就成了老谷在人世间最后的希望。
谷征念书挺努力,成绩也不错,可惜高考那年失手,没考上理想的学校,念了个二本,后来的经历和李正相似,学校里有征兵,小谷问老谷,爹,我去当兵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