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躲着,日后齐军楚军占了这里,你们都得不到好果子。不如随我杀敌,搏一线生机。”
众人在黑暗中不敢高声说话,只压低声音:“是。”
“尽听公子安排。”
——
战事无法拖,越拖,对范翕这方越不利,反而能让敌军做好更充分的准备。范翕这边只是稍微修正了一下,军士们换岗歇了一夜,范翕却一夜未眠,脑中勾划着丹凤台的地势。他以指为笔,在泥土上写写画画,力求找出一条牺牲最少的偷袭敌军的路。
泉安的话他没有应下,但他到底记在了心里,他自然比任何人都不愿死更多的己方人。
他需要尽快。
己方人还能再撑一撑,但时间太久,需要吃喝,需要休息……这样的问题出现得越多,他们所处的劣势越大。无论如何,范翕都没考虑过撤退。
第二日白天,天放了晴,范翕一行人在林间和敌军冲突几次,打了野味,饱餐一顿。傍晚时分,范翕等人就重新整兵,按照范翕画好的舆图,沿着一条荒僻的路,重新进攻敌军。
经过昨夜的战斗,敌军也时刻提防着他们。当敌军人马死了好些人后,将领意识到公子翕那群人又开始突袭了。
将领本在接待楚国公主楚宁晰,得知消息后,面色分外不好。公子翕那些人人数太少,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危机,但是对方武力凶悍,又了解丹凤台地形,不断地这么折腾,己方人马损失实在是个不小数目……
席上,楚宁晰看到将领灰白的脸色,略一沉吟,道:“丹凤台也是我楚国土地,我幼时入过丹凤台,也了解此地地势。将军不如将机会给我,我此次带兵,帮将军解决公子翕如何?”
楚国公主投来,将军根本不担心公主变卦。因楚国昔日的遭遇,无人会认为楚国会和公子翕合作。更甚者,齐国将军认为,楚国公主恨不得对公子翕杀之以图后快。
如此,齐国将军将领兵之权交给了楚国公主,看那位公主带兵出去,英姿飒飒。将军心中叹楚国这位公主之强势……盖是被周天子逼的。
——
范翕等人一路拼杀向上,起初敌军没反应过来,死数众多,之后敌军慢慢摸清了他们的路线,援兵不断到,反变得范翕这边处处受制。但是范翕等人也不能退,他们没有后退,一味偷袭,终不能救出虞夫人。他们始终要和敌军交战。
这个时机,被范翕定在了这个夜里。
天一点点黑了下去,此夜无月,云层浓密成阴翳,只有黯淡星光。如此天象,适合杀人越货。
敌军围来!
密水一般包涌,阻止他们,围杀他们!
范翕武功高强,可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也不能突围而出。他心中焦虑,但越是焦虑,他面色越沉静,越让人看不出。己方人互相将后背交给自己人,一路向上冲。本来他们杀过了这段地方,便可重新躲入楼中稍微歇一歇。然而,敌军再增!
范翕冷声:“上——”
泉安手臂酸痛,他本不擅武,此时却行在一路鲜血中,面色不改。然时间久了,也开始变得麻木。敌军汹涌杀来,头顶一柄长刀刺向他。他趔趄退两步,精神恍惚之下,险些要被那刺来的长刀刺中了喉。
那长刀却在即将刺中他时,猛力掠开,向后一甩。
那长刀挑中了身后的齐国一小兵,一刀将小兵杀死!
泉安跌坐在地,为这变故看得呆住,万没想到敌军怎么还自己杀自己人?他仰头看去,见从高处跳下、手持长刀的披铠人……是位女子,是……泉安脱口而出:“公主!”
楚宁晰站在他面前。
后方有人怒:“公主,你怎杀自己人?”
一将领冲上来理论,楚宁晰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是持刀将其杀之!
楚宁晰立在泉安面前,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与不远处的范翕目光对上。范翕盯着她,她立在敌我两军处,周围人因她行动变得迷惑,看楚宁晰走向范翕。范翕警惕地盯着她时,见此女忽向他眨了个眼。
楚宁晰将长刀向地上一顿,高声:“楚国将士听令!”
打斗中的楚国将士们:“到!”
楚宁晰声音嘹亮:“随我援助公子翕,夺回丹凤台——”
齐国将军目眦欲裂:“楚国公主——你在做什么?!”
楚宁晰回头面对范翕,淡声:“我既承诺你,自会守约。”
范翕目中疑虑一闪而过,不知自己何时要求过她来相助了。他想到了玉纤阿……但是大敌当前,他也没空多说。只是楚国兵马阵前相投,范翕此方兵力大增,他信心增加,觉得救出母亲的希望到底能看到了些。
——
夜越来越黑,变故越来越多。
将军暴躁无比,震怒楚军临阵变卦,居然投靠公子翕。
而紧接着,一个新的消息急匆匆报道:“将军!周天子出现了!哨兵看到周天子出现了!”
将军一惊,然后大喜:“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