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爽喝了口清酒,面色红润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 我也没见过, 但我知道是起帝最老的一批员工。”
众人听说是起帝的人,再联想夏部长如此紧张的神情,纷纷来了兴致,就连被几个同事劝酒的秦智都掀起眼皮看着郝爽。
郝爽见大家想听故事, 酒一喝也就八卦起来, 事情就发生在他从辽省厂调来芜茳前,他由于手续问题被总部卡着耽误了一段时间, 所以错过了那次长达一个月的出差工作, 听说那次是夏璃带着当时起帝的几个最早的员工横跨五省, 考察洽谈全国门店经销的事。
在抵达沧城的时候, 飞机晚点, 落了地已是半夜一点多,一行四人就在机场附近的旅馆住下了,谁也没想到就是那天晚上出了事。
当时三个男同事,彭飞是最年轻的, 但逻辑条理非常强,曾经参与制定过斯博亚的门店管理体系。
其中一个男同事大概打呼厉害,彭飞几个晚上没有睡好,开好房间后,夏璃临时决定让彭飞睡到她那边,让他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因为第二天要去谈判的对象是个做了很多年的经销商。
可是他们抵达时太晚,那家旅馆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于是夏璃又临时到隔壁的旅馆开了一间房。
临近天亮的时候,她突然接到同事的电话说彭飞出事了!
等她跑到隔壁旅馆冲进彭飞房间时,彭飞浑身是血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不停抽搐!身上的衣服全都没了!
没人知道那晚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被送去医院后,医生发现他身上多处严重刀伤,伤及内脏,只能将左肾脏摘除!
后来警方通过视频监控发现是三个蒙面的男人撬开了彭飞的房间,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盗窃任何财物。
彭飞自从手术过后整个人陷入极度抑郁中,精神状态愈发不稳定,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至今那三个人依然没有落网。
而彭飞手术过后,拒绝药物治疗,当时的女友已经拍过婚纱照准备结婚,在陪着彭飞手术完后也离开了他,一年后她女友嫁给了他以前的发小,他的抑郁程度越来越严重,多次自杀。
而旅馆赔付的钱和当年众翔拿出的一笔治疗费用在几次手术中相继耗光。
当时起帝最老的一批员工在经历了那次事件后,都受到不小的打击,相继调岗或者离职,夏璃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工资和积蓄将彭飞从医院转到疗养院,为他请了看护24小时照料他,才把他从几次自杀边缘救了回来。
也是在那样人仰马翻,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她用双手带领最初的一批毫无经验的年轻人闯到了今天的模样。
郝爽说完又仰头喝了一杯清酒,先前欢闹的气氛忽然沉淀下来,一时间大家都很安静,郝爽苦笑道:“我有时候挺庆幸的,庆幸自己当时手续没下来,没参加那次出差,也挺内疚的,内疚夏部长最难的时候我没在她身边,我过来的时候听前辈说,那次出差的几个人都患上了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男人经历了那个场面都如此,真不知道夏部长是怎么挺过来的。”
大家都默默举起酒杯喊道:“走一个!”
包间里平日里偷偷说夏璃母胎单身的同事们,此时都沉默了。
而秦智却摸起手边的烟出了包间走出日料店,站在路边望着苍茫漆黑的夜吞云吐雾,一根烟燃尽,他拿出手机打给郝爽问了疗养院的地址。
……漆黑的夜像无尽的河流,这条熟悉的小路夏璃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可每走一次心头的阴霾便会更重一些,明明开着窗户,却有一种空气稀薄的窒息感。
她赶到疗养院的时候,梁医生告诉她虽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他伤害到自己的东西,连墙壁都装上软垫,但彭飞显然一心求死,自从上次拒绝进食后,这段时间只能靠输液,但这边护士刚转身,那边他就扒针,今天晚上第一次出现攻击护士的现象。
夏璃听了十分震惊,梁医生很严肃地告诉她,现在喊她过来就是通知她,他们院已经无法再对他进行看护,顶多给她一周的时间,必须办理出院。
夏璃低着头,仿若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堵住所有气流,如一头困斗之兽,尝尽了所有办法依然找不到出口,半分钟后她抬起头说:“我想先去看看他。”
梁医生有些担忧地瞥了她一眼,最后松了口:“尽量不要待太长时间。”
夜晚的疗养院熄灯很早,昏暗的走廊两边是无数的小门,每一扇门后藏着不同的故事,平静而压抑。
虽然听过彭飞这件事的人,大多都说彭飞疯了,得了精神病,但夏璃清楚,他没有疯,他的精神也没有问题,只是他丧失了对生的希望,把自己彻底关在封闭的世界,走不出,也不愿意走出来。
高跟鞋踏在冰凉的地砖上,来到209号房间,护士帮她把门打开,告诉她:“进去吧,我门开着,你有事叫我。”
夏璃点点头踏入房间,一股还未散去的血腥味便弥漫而来,房间光线很暗,没有开灯,那个清瘦的男人坐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