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也是个潜在的疯子……
彼时隋月声尚未把凶案与那名陌生女子联系在一起。诚如警察所言,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年都会出现许多命案。直到那名卖保险的女子离开后,他在家门口发现了那张画着衔尾蛇图案的广告纸……
【你早晚会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隋月声终于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他拿着那张传单,恍惚嗅到了鲜血的腥锈味。不可否认,他确实感兴趣,也确实蠢蠢欲动……
但……
隋月声觉得他也许……
也许可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他想亲眼看那盆向日葵,在开一次花。
同住一室
临近下午, 走廊一片寂静,不见丝毫刚才的争执与激烈。孟舟山安顿好隋月声, 打开门正准备去找严越昭,结果就见一辆轮椅被人折叠好,静静靠在墙角。
“……”
孟舟山扶了扶眼镜,屈指敲响严越昭家的门,然而敲了半天都没动静,握住门把手一拧,这才发现门没锁。
屋里没开灯, 太阳快要落山, 光线难免暗沉沉的。严越昭就那么坐在黑暗中, 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脚边满是烟头, 双眼血丝遍布。呛人的烟雾四处弥漫, 充斥着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严越昭听见孟舟山的脚步声, 顿了顿, 却没抬头, 皱眉踩灭烟头:“怎么,给你家那个小破孩找场子来了?”
孟舟山打开灯, 随便拖了张椅子在他对面落座,黑色的皮鞋锃亮, 与满地烟灰格格不入:“如果你的腿没受伤,说不定我真的会揍你一顿给他出气。”
严越昭眯了眯眼:“你被鬼迷了?”
孟舟山好整以暇看向他:“严越昭,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严越昭用舌尖舔了舔自己隐隐作痛的嘴角, 依旧想不明白孟舟山写书写了那么多年, 身手为什么还没退步:“不是为了跟我吵架的,难道是为了杀我灭口的?”
他本是讥讽着开玩笑, 但没想到孟舟山镜片后的眼睛忽然锐利起来。有别于平常斯文温和的样子,意有所指道:“知道有人要灭你的口,你就更应该谨言慎行。”
严越昭闻言身形微微一顿:“你什么意思?”
孟舟山把隋月声今天的猜测转告给他,并做下结论:“凶手大概率是个女人,而且你很可能是她的下一个目标,所以最好小心一点。”
严越昭性子很直,思维简单,对这一切感到匪夷所思:“神论者?你确定真的会有人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杀人?”
孟舟山记录过很多真实凶案,语气笃定道:“正常人不会,但疯子一定会,所以你最好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严越昭闻言不由得皱眉陷入了沉思。他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腿,习惯性在狭小的客厅内来回踱步,末了目光直直地看向孟舟山:“你就这么信他?”
孟舟山语气平静:“我信他,因为我有我的依据和原因。同理,你也可以相信我。”
严越昭扯了扯嘴角:“我信没用,得大队长信才行。”
孟舟山却道:“大队长会信的,人命比什么都重要。但月声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做笔录,他需要一点时间。”
孟舟山这么说,严越昭就不免想起了今天的那场争执,慢慢坐回沙发边,无端陷入了一阵冗长的静默中,许久都没说话。
就在孟舟山双腿有些僵麻,微不可察动了动,正准备起身离开时,才听严越昭忽然道:“我不喜欢有死人……”
孟舟山闻言一顿,回头看向严越昭,却见对方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喜欢有死人。”
“我当初考警察,就是不希望有那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孟舟山,就像你说的,命只有一条……”
严越昭终于明白自己与隋月声磁场不合的原因在哪儿了:“但隋月声的眼睛很冷漠,他不在意人命,也不在意死亡。”
无论是严越昭也好,亦或者陈平川那些人也好,在隋月声眼中似乎都与死人无异。那名少年只有目光落在孟舟山身上时,眼中才会带着些许温度。
死亡是世人无法避免的归宿。他们的命运或曲折离奇,或平坦顺遂,各有不同,但就像无数条蜿蜒细小的河流,最后的结局终将归于大海。水过无痕,雁过无声。
而隋月声似乎早已窥破所有的结局与命运,对所有人的死亡无动于衷。他不在意,甚至乐于见到这一幕。
这种感觉让严越昭心里像扎了一根刺。
孟舟山没说话。他缓缓起身走到门边,当手落在门把手上的时候,才终于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我知道。”
严越昭反问:“你又知道了?”
孟舟山垂眸,视线落在冰凉的门锁上,声音低沉,有些模糊不清:“因为没有人在意过他的命。”
从没有人,在意过隋月声的命……
严越昭闻言一愣,孟舟山却已离去。房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