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李承乾呆若木鸡地坐在殿上。
杜荷、赵节两人站在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脸色灰败。
殿上还有几个侍卫、太监、宫娥,人人都分发了武器,但他们瑟瑟缩缩地站在那儿,仿佛手里拿的是一个轻飘飘的拂尘。
殿上,已然愈加地明亮了。
太阳已将喷薄而出,将彤红的光洒满大地,
院子里,褚龙骧率数十甲士,按着刀,冷冷地站在那里,仿佛浴着血。
“太子?”
赵节颤声唤了一句。
李承乾的眼球错动了一下,缓缓看向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杜荷沙哑地道:“太子,褚龙骧已经进了宫,咱们……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李承乾点点头,似乎在听别人的事。
此时此刻,他忽然无比地懊悔:“皇位?皇位又如何啊?就算被父皇废了太子之位,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王爷,也很快意的吧?就算我心有不甘,为何一定要选择谋反呢?没法回头,没法回头了啊!”
李承乾点点头,忽然萌生了一个希望:“父皇一定极是愤怒,可是……可是他不会杀了我吧?”
李承乾是长孙皇后所生,与齐王可不同。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生情笃,李承乾想到母亲,忽然觉得自己得以保住性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但是赵节与杜荷他们……
李承乾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道:“请褚将军,上殿!”
皇宫里,大内侍卫们追丢了。
杨千叶生怕他们怀疑了刺客就来自华沐苑,特意向外边逃去,但一俟甩开追兵,还是迅速返回,待她回来时,已然毁了木剑和劲装,团在一起绑上石头沉入了已结了冰碴的湖水。
等她再出现在华沐苑时,已然是混在众宫中间一个惶恐满面的女官。
“太子……”
李世民目中泛起一抹杀机。
他是真不想再杀一个儿子了,原打算只将太子圈禁了事。可是想不到太子竟如此毒辣,居然在宫中安排了刺客。
这个忤逆子,是想闯宫兵变,逼朕“禅位”,求一个冠冕堂皇。若事有不逮,就杀了朕啊!弑父的逆子,不能留了!
李世民在侍卫们的护拥下怒气冲冲地回到御书房,立即喝问:“太子可已拿到?”
得知褚龙骧已接旨前往东宫,李世民挥手道:“去!太子一旦拿到,立即拘押起来,不必带进宫来,朕与他,永不相见!”
大太监不敢多话,急忙答应一声,匆匆出宫传旨。
李世民负着手,在殿上来回地踱了一阵。此时,他腰间已经挂了一口剑,剑鞘随着他的步子轻轻地摆荡着,而剑柄,则始终握在他的手中。
忽然,李世民站住了,对面前另一个大太监吩咐道:“宫中尚有太子余孽潜伏,朕不安宁!屯卫匿于宫中的侍卫共计八十四人?”
“是的,圣人。”
“此次,不可尽数遣出,留下四人,仍然扮作小黄门,贴身护卫于朕。”
善后
早朝的时候,李世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开了昨夜发生的政变经过,百官疑惑、猜忌的眼神儿,立即变成了震惊与庆幸。
李世民所主瓣过程虽是轻描淡写,并不凶险。但他公开说明了此事,尤其是在今天朝会时,一切已然尘埃落定,所以与其名望并没有多大损耗,反而愈加显示出了这位皇帝的英明神武。
只是,一连两个亲生儿子都造他的反,等人冷静下来后,背后难免会惹人非议。但李世民也顾不及这许多了,他知道,昨夜的动静于天下人,是瞒不了多久的。于庙堂诸公,更是连一天都瞒不了,与其叫人胡乱猜测着,还不如官方自己公布,也免得谣言愈传愈离谱。
李世民当堂指定司徒长孙无忌、司空房玄龄、特进萧瑀、兵部尚书李世绩,会同大理、中书、门下组成特别法庭处理东宫谋反案。
在探明皇帝心意之下,又且罪证确凿,是在这些人谋反之日当场抓获。有许多的人证、物证,比如他们调兵的令符,太子身上的龙袍,这案子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第二日,结果就出来了。侯君集、赵节、杜荷、李安俨,甚至汉王李元昌,尽皆判了死刑。
汉王李元昌,乃李渊第七子,精笔意,善行书,又善画马,乃书法大家,丹青国手,如果他不是参与谋反,当可在文坛上留下不朽的名声。只可惜,他对权力的热爱,远远大于对艺术的热爱,走上了一条自我毁灭之路。
李安俨原本就是秦王府的属臣,后来也曾为李世民出生入死,屡立战功,所以李世民对他甚是信赖,把他安排为右屯卫中郎将,守卫皇宫的门户,实未想到他竟参与叛乱。
这是李世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最后也只能归之为人心不足了。
长孙无忌向李世民汇报抄没李安俨家情形,道:“遵圣谕,法外开恩,李安俨家人不予处斩,尽数流放岭南。唯其老父,今年已九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