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说着,往客厅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价值几百金耶,居然放心让我放进库房,都不点检一下数目,他也不怕被我贪墨了,真是个怪人!”
一会儿功夫,吉祥就从侧厢房里跑出来,此时她已完全换了一身装束,披发左衽、褒衣博带,衣领和帽沿儿都带着一圈裘毛,革带革靴,深蓝长袍,红绸系腰,头戴一顶翻檐尖顶帽,头发梳成几绺小辫子,玛瑙链坠儿在额头轻轻弹跳着,极显俏皮。
此刻的吉祥,俨然是一个匈奴少女了,却不知她这副打扮,要往哪里去。
“大娘,时间快到啦,我去上工啦!”
“去吧去吧,早点儿回来,咱们一块儿逛西市去!”
“哎!”
吉祥答应一声,就向一只小燕子似的,轻盈地向杨宅外跑去。
此时,李鱼陪着他名义上的老丈人墨白焰、名义上的大舅哥冯二止,名义上的老婆杨千叶、名义上的姘头儿深深姑娘,正走在前往西市的路上,准备帮他们采买起居用品,路过这延康坊……
错相逢
房东老贾被成功地忽悠了,悻悻然地与新房客离去。
人家付的房租未曾退,既然还差着两个多月,不要说来的是人家的至亲,就算人家要让给街边一个乞索儿居住,只要不破坏他们家的房子,老贾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应付走了房东老贾,李鱼这才惊奇地问起杨千叶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当着不知来历的深深,杨千叶自然不会说,所以立即一拉李鱼,把他扯进了房间。
杨千叶屡屡对大唐出手,次次靠李鱼脱困,自己都觉得无比窘迫,这一次实在是没脸说出自己刺杀失败,被迫藏身于此的真相,所以只说是进城小住,不料昨日官府突然大肆缉捕,为防万一,逃离原处,恰好藏身于此。
太上皇遇刺的消息并没有声张开来,这种事情,朝廷是不可能大张旗鼓的。那除了暴露社稷尚不稳定,说不定还会激起一些有心人的野心,试图起而效仿。
宫中虽然传出警讯,全城大缉捕,却也只是说搜捕几名要犯,要对全城人口进行身份验证,所以客栈、馆驿,乃至家有亲眷投靠的,俱都要验明身份。
因此,褚将军虽然知道太上皇遇刺了,可就连李鱼这样的近人也不明其详,此时听杨千叶这么一讲,自然也就信了她的话。
杨千叶若暂住于此,李鱼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这里本是母亲与吉祥的住处,母亲和吉祥又去了哪里呢?
房东老贾不曾离开时,李鱼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可惜老贾也不知其详,只说是原本安排她们住在这里的人帮她们另寻了一个住处,主要是在那边帮她们找了个好营生,赚得多。
李鱼对自己母亲的节俭以及贪财的特点再了解不过。虽说自己在利州做小神仙的时候没少赚钱,但就母亲穷怕了的心态,让她在长安闲住是肯定不可能的,娘肯定会寻些营生做,李鱼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既然知道是司天监来人携助搬的家,想必是母亲曾对袁天罡有所请求,袁天罡入山访道前托付过别人,只不知这人就是司天监的,还是袁天罡的什么朋友,李鱼寻思回头再去司天监询问一番,若司天监的人不知详情,那就只好等袁天罡刚回来。
李鱼倒没有多想,认为潘氏和吉祥会遇到危难什么的。长安大阜,天子脚下,不比寻常之地,虽然也有作奸犯科之辈,可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再者说,就算有人有所图谋,或为图财、或为图色,比起如此蠢笨的方法,直截了当的手段多得是,也没道理光天化日之下,诳人搬家。
母亲潘氏精明的很,吉祥也是极伶俐的姑娘,她们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心事既然放下,李鱼就想离开,杨千叶却请他帮忙前往西市采买。因为李鱼此刻所持的身份证明是褚将军府开具的,这可比普通的路条过所一类的身份证明更有效,可以减少许多无谓的麻烦。
李鱼对这位杨大姑娘,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明明知道她很危险,不应该有过多接触,应该避之则吉。但是一旦见她遇到危难,又或者她向自己提出什么请求,却又总是难以拒绝。
其实,这心态虽说复杂,难以表述明白。但每一个少男少女却大抵都曾经历过。你若曾经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异性同学或异性同事,还曾因为一些偶然原因,彼此间发生过一些暧昧而难忘的接触,你对她(他)总会有些特别的关注与关照,即便明知彼此不可能走到一起。
所以,千叶殿下檀口一开,李鱼公子就乖乖地陪着她还有三枚电灯泡一起来到了西市。
西市繁华热闹,堪称当世第一。无数的店铺,幡旗牌坊如林招摇,一眼望不到边。原本极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如织,车马来往,这时节也没个步行街的说法,那真是拥塞不堪。
路旁摊贩占道,占得理直气壮。更有那卖艺的、献舞的、变戏法儿的、唱小曲儿的,干脆就占了道路正中央的位置,拉开一个圈子就开始表演,挤得人马车辆得从两侧绕过去,一旦遇到这种地方,那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