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劭勋把青花瓷的酒杯往窗台上一放,饶有兴致的站起来。
候在屋外的原家小厮哭丧着一张脸,挡在那邱翎跟前,“邱姑娘您怎么进京了,小的这就送您回府。”顾不上僭越,已经要上手拉了。
奶娘梁氏赶紧把自家姑娘拉到身后,抹了一把泪,扬声诉苦,“姑娘这一路走来可吃了不少苦头,那邱家没一个是好人,我们的姑娘回去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三爷,您可得给我们姑娘做主啊!”
小厮吓得要尿了,瞪着眼立着眉,这老太婆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冷不防后面传来一把清朗之音,“找原朗?”
小厮两股战战,恨不得将二人就地掩埋了,这下好了,被谁看见不好,偏被姜家五爷撞上了。
姜劭勋长得一张好颜,此刻笑如春风,梁奶娘一见他,忙不迭的点头,“正是,正是,我家姑娘是三爷表妹。”又擦了擦眼泪,“可算是找到了,这京城忒大,幸而见着了墨锭。”
名唤墨锭的小厮一脸的生无可恋。
姜劭勋脸上笑容更盛,“原朗在里头,随我来吧。”
一转身,就见门口站了一群好事之众,站在人群之中的原朗对上笑意不达眼底姜劭勋,目光动了动,越众而出。
邱翎望着他冷漠的脸庞,朱唇轻颤,眼中涌现水汽,他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吧。邱翎咬了咬唇,轻唤了一声,“三表哥!”话音未落眼角落下泪来。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楼上的姜瑶光颇有兴致的欣赏。
姜劭勋抬了抬眼,便见姜瑶光倚在窗口,居然还是兴致盎然的模样,无语了下!复又高兴起来。
若有所觉的原朗也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邱翎亦抬起头来,这一次她的目光便有些难以言喻。
此时窗前已经站了一群闺秀,都是闻声过来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忽的,梁奶娘往原朗跟前一跪,痛哭流涕,“三爷,可算是找找您了,您得替姑娘做主啊!那邱家族人吃人不吐骨头。”
“有什么回去再说。”原朗出言打断梁奶娘。
梁奶娘见他神色不虞,霎时噤了声不敢放肆。
“你们先在这儿等我一下。”又说了一句,原朗走向姜劭勋。
注视着他的宽阔的背影,邱翎心里升起一股不安,她进京真的正确吗?可这样的犹豫不过一闪而逝,不进京,她又能如何?做老头子的填房吗?
原朗与众人告罪,众人嘴里说着玩笑话,让他下次做东,心里不无同情。美貌表妹孤身前寻来求助,信息量好大。不管原朗和他那表妹有没有关系,想招他为婿的心里都得掂量下。在场人不多可姻亲故旧加起来,能把大半个京城上层圈子包圆了。
原朗的妹妹原暖对着姜瑶光欲言又止,两家都没说开,她就是想解释都没立场,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举起酒杯对姜瑶光道,“邱表姐来了,我得去看看,今儿就不能给你过生,见谅。”说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
姜瑶光还是挺喜欢原暖的,小姑娘爽快又利落,遂道,“你快去吧!”
姜瑶光回到位置上,发现大家都是一脸八卦,方才原暖在她们也不好表露。姜瑶光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和原家还在试探阶段,否则迎接她的就该是同情。想当初史家那会儿她可没少被安慰。
流年不利,许是她该去拜一拜,诚心诚意那种。
原暖与邱翎同乘一车,二人面对面坐着,一个低眉敛目,另一个面含薄怒。
原暖终是忍不住,挺直了脊背,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还有脸找过来?你就是不让我们好过是不是。”
邱翎缩了缩肩膀,白了脸。
见她模样,原暖怒上加怒,打小就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全家对她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惊着了她,可她是怎么报答他们的,“你死心吧,娘已经对你失望透顶,就算是你来了又怎么样?”
“他们,他们要把我去做填房,那人都快四十了。”邱翎终于开了口,泪眼婆娑的看着原暖,抽泣道,“我没办法了,我是逃出来的。”
原暖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你和梁奶娘两个人自己逃出来的,你们就两个人这么从崇安走到了京城?”
邱翎垂下眼紧紧抱着膝盖道,“是一个伺候过父亲的老仆,偷偷放了我出来,还请了他要北上的朋友把我捎过来。”
原暖狐疑的看着她,又有点不落忍,毕竟相处了好几年,可马上这一丝不忍顷刻间没了踪迹。
邱翎的母亲与她母亲是堂姐妹,打小关系便好,后两家父亲一处为官,交情就更好了。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邱父因公殉职,邱母一病不起,怕她在邱家被怠慢,便被她母亲接到身边。
在府里,她们两一应待遇分毫无差,可谓对她仁至义尽,可谁能想得到,邱翎她的心这么大,她惦记上她三哥,趁着母亲做寿,三哥醉酒爬了床,差一点闹得人尽皆知。
事后,邱翎寻死觅活说做妾也使得,她的身份做正妻还真不够,三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