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三天忙完,便到了老宋头的头七。
一早,从地里忙完扛着锄头回来的陈庚望远远瞧见升起的白烟,心中安定不少,这几日忙起来未见那妇人再有异样,只念着这一天脚下的步子还是不免快了些。
进到院内,院子空空,也不似月前,还是有些人气儿的。
陈庚望随意将锄头靠在墙边,站在石台子前洗着手,对灶前的妇人说,“东西备好了?”
“都放篮子里了,”宋慧娟早听见了他的动静,此时还是低头捡着馍馍,连炒的菜也一并端了出来。
两人再无话,唤了张氏吃过饭,宋慧娟收好尾,又特意去同孟春燕说一声,“今儿我得回去一趟,晌午还得你给他奶送碗饭。”
“知了知了,”孟春燕摆摆手,“赶紧去罢。”
宋慧娟朝她笑了笑,才匆匆回去赶上了推着车出来的陈庚望。
两人赶到大宋庄时还早,家中无人,门倒是没锁,一推便开。
院内空空,不见一把椅子,短短几日,墙边已生出了几株杂草,几扇门都关着,宋慧娟推门扫过,灶屋内的摆设还同那日她走前别无二致,堂屋倒更显杂乱,方桌上的物什随意摆放着,里屋更甚,伸手一探,指尖便沾了一层灰。
直到此时,看着周遭的一切,宋慧娟红了眼,心中压了几日的悲痛,竟是一刻也压不住了。
避了几日,原以为瞧不见不去想,慢慢也就淡了心思,可此时此刻看着这太过熟悉的屋子,却遍寻不见屋主人,那刻意压在心底的苦涩又涌了过来,逼得人竟是喘不过气来。
慢几步的陈庚望同人寒暄后便进了院子,一眼没看到那妇人,便抬脚往大敞着门的堂屋走去。
避开人悄悄落泪的宋慧娟还是很警觉,一听得那屋外的脚步声,立刻便抬手擦去了面上的泪,顾不得眼是不是红,忙眨了眨眼,转身问道,“回来了?”
不待人回她,一眼认出走近的人,她又不禁转头避开。
陈庚望不是没瞧见她那通红的眼睛,却也是默默无声,他不是家中的那老来女,更不是那个毛头小孙子,说不出什么话来宽慰她,更何况这是人之常情,不是他几句话便能劝解的了的。
看着低头避开他的妇人,陈庚望没再往里进,抬脚又跨过了门槛。
屋内的宋慧娟再一次控住了眼中的泪,缓着呼了几口气,才重新恢复如常,从那箱子里拿出几身老宋头的衣裳,叠放整齐,只待晌午一并拿去坟前烧了。
“大姐!”
远远便听见了宋浦华的声音,宋慧娟忙从屋内出来,看见他手里的鞭炮篮子,便问,“去西头了?”
“大嫂备好的,”宋浦华一并放到桌上,看到屋内的杂乱不免开口解释,“这几天我跟二哥没开火,都是大嫂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