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话点了头,摆摆手就往家中赶。
有些事身旁的这个妇人不对他说,他不提,她也只当做他不知。
从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她明明是朝着他期待的样子做的,可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一直如此吗?
似乎是的,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是的。
实则不然,在他们刚结婚的那年,宋慧娟是抱着满心的期待与这个媒人口中稳当牢靠的男人好好过日子的,也曾期待过两人心贴心的过活,后来有了身子时也曾期待过他们为人父母的欢喜。
记得那新婚时,两人在田间地头见了,教身旁的妇人调笑几句,她总是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悄悄去看他,可他只有一次次的冷脸相对,她暗暗告诉自己大男人哪里能忍受妇人这样当面调笑,他是太正经的缘故。
再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他还是那样,对孩子,对她,都是没什么笑模样的。
也或许是有的,不若她如何能一次次又生出希望,一次次为他生儿育女,竟也和他过了三十多年。
日子太长,心血总有熬尽的那一日,他的心从未靠近过她,她一腔热血终究是抵不过那冰做硬茬子的。
现如今,他给出的希望比上辈子多了,多了许多,那天他的一句“保大”还是教她心软了的。
自打一成家,妇人的一辈子是明晃晃教人栓了个结实,从前的宋慧娟如此,而如今的宋慧娟也是如此,能从这样的困境逃离出去的妇人该是有怎样的勇气啊?
夜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宋慧娟觉轻,伸了胳膊拍了拍里头的男人,见他睁开了眼才说,“得去西屋关了窗,瞧瞧被子盖好了没。”
那男人打了个哈欠,起了身就去西屋关了窗,又掀开帐子给那两个浑然不觉的孩子盖上了被子。
“下大了,”陈庚望推开门瞧了瞧雨势,对着屋内的妇人说道,“冷不?再拿一床被子?”
披着衣裳的妇人摸了摸身上盖的被子,摇了头,“不冷。”
这便罢了,陈庚望踩着黑漆漆的夜上了床,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场雨下的大,又下的久,等到第二日天亮时还一直淅淅沥沥的下,吃过饭总也不见停。
雨下的大,大人小孩都被困在了家里,透过一扇小窗就能瞧得清楚,那一家子便都窝在了屋内,两个小孩趴在小床上叽叽喳喳,紧挨着的桌子上坐着家中的男主人,手上不停地捻着绳子,再往里边的大床上瞧,一个年轻的妇人正低头说着什么哄着怀里的小娃娃。
待到雨小了,孩子们便等不住了,教家中在脖子上挂了香囊,便纷纷跑出了家门。
宋慧娟听了会儿,确定雨停了,才叫停了那兄妹俩,“去老宅那看看爷爷奶奶,今儿端午,好好的玩儿一场去。”
既是他娘发了话,陈明守自然是听得,带着他妹妹就出了门。
按着他们这里的风俗,端午这天小娃娃们得给长辈说吉祥话儿,长辈便会给一个装了草药的香囊,一起娃娃的五彩绳上头,等一一见过长辈,脖子上基本上也就满了。
这香囊里塞得草药总归是那几样,但耐不住意头好,讲的是辟邪驱毒,长命百岁。
挨着她怀里的这个小儿还小,跟不得他哥哥姐姐去收香囊,宋慧娟早前也与他做了一个挂在脖子上。
他倒不老实,如何都不肯挂在脖子上,拽着坠在下面的绳就是不肯松手,宋慧娟试了两次,伸手一拿他就瘪了小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索性还是教他拿在手里玩了起来。
对这个小儿,宋慧娟是无奈得很,只这也看出他的性子来了,怕是比着从前丝毫不减,还是个硬脾气。
好歹,都是她的孩子。
宋慧娟这般想,面上对他也无奈失笑,可小儿不懂她的心思,见她笑也跟着一起乐。
她这几个孩子,最是乖觉听她话的属是明守,连明安也数不上,至于这个明实更排不上号了,不把家里掀了已是感天谢地了,剩下的那个便是待的娇一些了。
那还坐在桌边的男人忙完手里的活儿,抬了头去看那一直呵呵乐的那妇人,只有一个背影,她侧着身子逗弄着那小儿,不知是做了甚,教她笑得这样开怀。
她的笑只为孩子,为她的兄弟,甚至为了那不相干的人,她从未因着他笑过,倒因着他哭过,痛过……
这个小儿生得不轻,足以六斤六两,把她的精血都吸了个干净,吃了几天的鱼只便宜了他,还是得想法子给她补补。
过得半晌,空中放晴,渐渐出了太阳,两个孩子带着满脖子的香囊跑了回来。
“娘!”
“娘!”
一个接一个的喊娘,陈明守不和他妹妹抢,趴在了后面,等着他小妹妹说。
“娘,这个小花儿是二太太给的,还有这个小白狗儿,是三太太给的,还有还有……”
陈家的人属实不少,陈庚望上两辈上如今还健在的还有两位,便是小明安提起的这两位太太,晚一辈还有五家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