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听着累,我说着才叫累。区区一个白飞鸿,才不值得我特意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同你说话。”
似乎不打算继续在白飞鸿面前装那个一板一眼、不,是彬彬有礼的大家闺秀,林宝婺挺起胸膛,把头高高地昂了起来,用眼神示意白飞鸿去看她怀里的玉简。
“只是借你的,看完以后别忘了好好还回来。”林大小姐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轻轻哼了一声,“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白飞鸿握着这捆玉简,心中掠过一丝微微的笑。
果然。
她笑着摇了摇头。
哪怕是要继承琅嬛书阁,林大小姐也还是那个林大小姐。
“好。”她收下玉简,对林大小姐颔首一笑,“我会好好收着的。”
“就这样吗?”林大小姐抬眼看她,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满。
你居然想用这一句话就打发掉林家大小姐吗?
她的眼里清清楚楚写着这句话。
白飞鸿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等你回昆仑墟以后,我请你喝酒。是我娘酿的灵酒,外面喝不到的,只为了酬谢亲自为我找齐这些典籍的林大小姐,怎么样?”
“……谁亲自为你找书了啊。”林宝婺的脸微微发红,别过脸去,“哼,这样还差不多。”
白飞鸿笑而不语。
林宝婺又别别扭扭地把脸转过来,看向白飞鸿:“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白飞鸿笑意更深,“我会备下好酒,随时在不周山等你赴约。”
林宝婺稍稍放松了肩膀。
白飞鸿将玉简收入芥子之中,在她离开之前,听见身后传来林大小姐稍稍弱下去的声音。
“你说……”
她轻声问道。
“我能胜任这个位置吗?”
白飞鸿已经转过身去。闻言,她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林宝婺是否适合继承琅嬛书阁的阁主之位,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甚至不需要回答。
她知道,林宝婺问的不是这个。
她问的是,自己会不会辜负他人的期待。
“你可是林大小姐。”白飞鸿没有回头,冲她摆了摆手,“只要你想做,你就做得到。”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了一句。
“如果实在做不到,就来找我们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管是我还是晏晏,都会帮你的。”
“谁会求你帮忙啊。”林宝婺的声音高扬起来,夹杂了些许笑意,“你看好了,我会做得很漂亮的,到那时候,该是你来求我帮忙才对!”
“好啊。”白飞鸿失笑,“那我拭目以待。”
她们两人之间,似乎永远不会有多么温情脉脉的时刻。若要说这份情谊是友谊,那么,无论是白飞鸿还是林宝婺,都不会承认。
白飞鸿想。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不赖。
虽然无法成为至交,但起码遇到敌人的时候,她们可以将背后放心的交给对方,在苦战结束之后,她们也可以一起去喝一杯酒。
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感觉也没有那么坏。
白飞鸿这样想着,踏入了通往昆仑墟的传送法阵。
……
……
……
在白飞鸿踏入昆仑墟的同时。
不周之山。
层峦叠翠之中,无数香树古木层层掩映着深碧的山房,枝叶间落下的些许光影也被染上了浓浓的绿意,那影子打在窗棂上,也透着幽幽的碧色,一阵风过,树影也随之摇动,错落地映在垂下的重帘之上,落到帐中人沉睡的面容上,如同被洇开的水墨画一样,迷离而斑驳。
一声沉沉的叹息,忽然在罗帐之外响了起来。
“归墟的大阵破了。”那人的声音格外苍老,“妖族劫走大柱,破坏阵法,除却在昆仑的巫罗与叛离的巫真之外,灵山十巫为守大阵尽数殉道,空桑与少海亦是损失惨重……一切皆如你当年所言,饮鸩止渴,必遭报应。”
黑色的影子落在罗帐之上,然而那人终究没有再向前一步。
“到底是她的儿子。”那道苍老的男声中透出一丝赞许,“无论是重情重义,亦或是天赋卓群,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是她能看到,应当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希夷照旧的沉睡着,没有回应。
碧影在窗棂上微微摇动,山房之中没有点灯,因而格外显得幽暗。只有些许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轻得几乎落不到地。
黑色的影子落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