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有这层关系,云家的人才借着嫁到陆家的大女儿,慢慢和小女儿恢复了往来。杨纾凛初中开始到海州市里上学,当时曾借住在姨妈家,陆迦南才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叛逆小姨家的女儿。后来,他出国留学,杨纾凛的父母搬来了海州市陪读,两人联系渐渐也淡了。
本来,杨纾凛在家住得好好的,也不知为何忽然要搬到这老破旧小的小区里来,还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对了,你们婚礼定在哪天了?”杨纾凛想起了一等一重要的事,“是我当伴娘吗?”
“还没定呢,估计最快也得夏天了吧。”江菀柔看了一眼陆迦南,“是吧?”
“我们会尽快定的,”陆迦南头也不抬地忙着拼床,“到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你。”
“迦南哥。”
陆迦南心头一紧,杨纾凛的每一声哥哥向来不会白叫,“你说吧。”
“伴娘有红包拿吗?”
“都不打算问你收,还打算要?”
正说话间,门铃响了。
“谁啊,你这东西还没放热,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陆迦南抬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
“是我的外卖呀,你们等着。”杨纾凛靸拉着鞋去开门。
“其他都能忘,就是忘不了你的饭。”
没多会儿,杨纾凛又蹦跶回来了,在门口招了招手,“快来,趁着还没化掉一起吃。”
桌子上堆满了行李,还没来得及整理。杨纾凛随意地将家当一把推开,打开了外卖盒,保冷箱向外丝丝地冒着凉气。
江菀柔凑上前去看了看,原来是绿豆冰糕。
“虽然不是你们家的,但最近天天刷到,可火了,”杨纾凛拿出手机,打开小红书,向江菀柔和陆迦南展示,“我实在想尝尝到底有多好吃,这可不是投敌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菀柔更好奇类似产品采用不同配方带来的口感差异。
绿豆糕的做法在糕团里属于基础级别,不算难,但如果从原料到成品采用纯手工方法,所花的时间可不少。
脱皮的绿豆得泡上好几个小时,等到泡发后放入蒸锅隔着细纱布蒸制。蒸熟后趁着烫手的时候过筛,再回锅继续翻炒,以控除多余的水分,这就要考验师傅的手感了。太湿了则影响口感,太干了后续容易散,抓不拢难成型不说,还得另外加油调和,就容易油腻。
江南稻的绿豆糕为了防止天气过热时融化,少油低糖,味道相对清淡。有的客人喜欢重口,再配上茶,就觉得江南稻家的绿豆糕口淡。
现在,大多数西点屋和面包房夏天都卖绿豆糕。配料表里随处可见黄油或炼乳,可以帮助绿豆糕定型并增添香味,因此需要冷藏,眼前这种就是。
陆迦南洗好手也走了过来,摸了摸保冷盒的温度,“这个菀柔吃不了。”
“为什么?”杨纾凛早就半块糕进了嘴巴,含含糊糊地问,“挺好吃的呀。”
“一点点应该没关系。”江菀柔可怜巴巴地望着盒子,“我和你分一个。”
陆迦南从盒子里捡了一块,掰成两半,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把另一半送到了江菀柔嘴边,“嗯,稍微有点儿硬,是冰淇淋那样的口感。”
江菀柔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加了蔓越莓碎,酸酸甜甜的莓干嵌在奶香浓郁的绿豆粉皮里,正好去腻,“还不错。”
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吃得正香的杨纾凛默默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简直都要把眼睛给看直了。这还是那个以和男生划地三尺而闻名的江菀柔吗?这还是她那个对女生日常爱搭不理、满脸不耐烦的哥哥吗?
“怎么了?”江菀柔见她手里还攥着半块糕,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陆迦南的手,以为她看中了那块,“你手里不是还有吗?”
放在平时,杨纾凛早就咋呼开了。可是眼下,她反倒觉得自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另一个原因大概是,她在江菀柔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自己十分熟悉的色彩,那是许久没有见过的光。
“哎呀,”她反应过来,将自己手里的最后半块一股脑儿丢进嘴里,“吃的东西就是看着别人的香。”
人的身体果然是有记忆的,她心想。
小升初的那个暑假,12岁的杨纾凛第一次去海州的姨妈家,到处都是不认识的大人。平时并不怕生的她只觉得那房子实在是太大了,害得她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她牵着妈妈的手,乖乖地坐在一旁听妈妈和她叫作姨妈的女人相对落泪,于是她的心跳更快了。
余光里,她见到了客厅另一边的角落里,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起坐在楼梯上,脑袋靠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妈妈,妈妈,”她摇了摇妈妈的手,小声问道,“我能去那边看看吗?”
姨妈见她紧张的小模样,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去找他们吧,那是你哥哥,大名你要是记不住,就叫他小名阿园。”
“另外一个是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