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官该给每一位放哨的守夜人一顶水晶面罩的头盔。”高个青年汤姆抱怨道。

“头盔里要塞满毛绒绒的棉花。”杰米补充道。

“你们两个南方来的夏日嫩鸡，那知道塞外的艰辛！”乌尔马塞了一片酸草叶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鄙夷道：“在长城站岗已经是最轻松的活儿啦！

如果连这点风雪都受不了，单人独马进了鬼影森林，可该怎么生存啊！

所以啦，你们就当现在是锻炼，因为去了塞外，你只会嫌自己后脑勺没长两只眼睛，就不会去想活见异鬼的水晶头盔。”

“去塞外是游骑兵的活儿，我不想当游骑兵。游骑兵死亡率太高，我得活着拿工资养活妹妹。”瘦猴连连摇头。

“唉，没志气，”三十年的老游骑兵摇头晃脑，“游骑兵才是守夜人最荣耀的职业。

从当年的‘善良的’亚莉珊王后，到如今威震天下的龙女王，在来到长城后，高度赞扬并表达敬佩的对象，都是游骑兵。

你以为你们每个月能拿两个银币，是因为站在风雪中放哨？

呵呵，那是给游骑兵的，你们这些小崽子占了大便宜，碰到个有钱又大方的女王、”

“啊，龙女王也敬佩游骑兵吗”瘦猴少年不由悠然神往，呢喃道，“等我妹妹长大，嫁了个好人家，我一定——”

“啊——”忽然，高个汤姆大叫一声，指着塞外，颤声道：“教官，你看下面，那是什么？”

“什么大惊小——”乌尔马探头往外面一看，便瞳孔收缩，声音戛然而止。

积雪如一层厚厚的棉被，结结实实覆盖远方鬼影森林。

天地间最后一抹绿色，也掩盖在苍白的雪堆下。

一眼望下去，广袤大地好似铺上一条撒了均匀煤灰的白色毛毯，灰暗灰暗的。

就在一片灰暗中，忽然闪烁一颗两颗数百颗淡蓝色的星辰。

就像在毛毯边角镶缀了数百颗蓝色钻石。

不算明亮，就像眼睛蒙上一层纱布，去仰望璀璨星空。

迷迷蒙蒙，却绝对真实。

“拿望远镜来，还有火把。你们两个，快点丟两根火把下去。”乌尔马似乎听到另一个人用他的嗓子、他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吼道。

“轰——呼呼——”两根浇满火油的木柴轰然燃烧，接着被用力抛了出去。

然后，两名新手守夜人听到自己长官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异鬼！异鬼大军！”

获得龙女王大批金龙支援后，望远镜已经成为哨兵的必备物品。

所有两个君临少年也清晰看到，火炬落在地上，火焰正在迅速熄灭，但就着最后的一丝微光，他们看到了一生当中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密密麻麻的尸体，就像大地主家打谷场上的小麦粒，层层叠叠，无边无际，几万，十几万，几十万。

杰米发誓，全君临人聚在一起也没这么多。

更恐怖的是，所有尸体都瞪大散发微弱蓝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幸亏望远镜由一根绳子穿过，挂在哨兵脖子上，否则，只刚才那一惊吓，望远镜便会失手坠落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异鬼?为何这般多啊！”瘦猴吉米带着哭腔喊道。

“快快快，快吹号角！”乌尔马急切催促道。

两名少年守夜人赶忙把号角支起来，“呜——呜——呜——”

一声，代表友军；两声，代表野人来袭；三声，代表异鬼。

低沉嘹亮的号声压过呼啸北风，唤醒长城后方“巨大的”战争机器——一千五百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呃，一千五百人在奴隶湾弥林战场连朵水花都翻不起来，但在北境，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想当年熊老还活着的时候，五百公里的长城，总共才一千守夜人。

因为龙女王的插手，守夜人正规军已经超过一万五，长城17座城堡，都安排有守军，五百里长城，几乎全处于守夜人的监控之下。

类似当年野人悄悄爬过长城的事，在今日永远不可能发生。

“淹神在上，异鬼发动总攻了！”东海望守备队长卡特·派克骇然道。

嗯，卡特派克是铁群岛人，信仰淹神。

此时，已经有超过两百名守夜人登上长城，另有几百人正在虫道中静候指令。

一枚枚火油弹从投石机上抛出去，划过一条火红的轨迹，照亮一小片天空，然后落在尸鬼头上，点燃一堆篝火。

白色的冻雾厚重似纱，快速掩熄一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