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第四人民医院又名“交通医院”,据説这里治疗外伤很有名,同时它也是s市交通警察大队指定的“交通事故伤患定点治疗医院”,从门口看去,声誉显然已经得到了官方的肯定了,除了那表明块医院名称的大牌子之外,造价不低的大理石门柱上还挂着许多诸如“警民共建单位”、“全国卫生系统先进单位”之类镏金的小招牌,站在大门边看看倒是五光十色,气势非凡,可坐在驾驶座上的铁笑天透过玻璃视窗看上去,却好象是一件好好的衣服,无端的被打上了几块花里胡哨的补巴。这个形象似乎不大好,有点象一不小心把苍蝇放进了口腔的感觉。
周路的恋人被警察从现场直接送到了这里,经过了几天的治疗,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铁笑天“荣升”司机之后的第二天就马上过来看望她,并代她垫付了医疗费——看来周路和她的经济情况不大好,医院的催款通知单下达到病床上时,周大嫂的神色实在是有些尴尬,连带着影响了医生的情绪,为了保证医生有个良好的心态工作,铁笑天默默的替她缴纳了各项费用,并预存了一部分保证她的正常用药治疗。
在医院的停车场把车停好,铁笑天提着一罐补品走进了住院部大楼。当他进入妇科病房区的时候,远远看到周大嫂的病房里走出来两个警察,铁笑天心中一惊,当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偷眼看了看他们手中的“询问笔录”,他有意的微微侧身,心中明白,他们一定在是寻找追捕周路的线索,看来这里很可能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铁笑天推开病房的房门,轻步走了进去。
这间病房有三张病床,另两张病床上依偎着两对一脸幸福的夫妇,看到铁笑天走了进来,两个丈夫不好意思的从病床上跳了下来,这几天铁笑天天天来看望周大嫂,他们早已知道铁笑天并非她的恋人和丈夫,免去了很多误会。
周大嫂虽然刚刚被警察盘问过,但脸色很依然很平静,经过了大量的输血和这几天的修养,她苍白的脸上今天有了一丝红润。此刻她正依在病靠架上,木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看见铁笑天走了进来,她微微欠身,秀眉微舒,露出一丝笑容,“小铁,你来了!”
铁笑天向周大嫂的两位室友和她们的丈夫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看到周大嫂似要起身,急忙走到周大嫂的床头,伸手止住她:“哎!大嫂别动,您小心了!”他看了看床头柜上已经见底的保温杯,看来周大嫂挺喜欢这个褒乌骨鸡汤,他轻轻把手上的另一罐鸡汤放到柜子上,把还剩有残汤的那个保温杯收到柜角一侧。随手整理着花瓶,把自己昨天送来的鲜花丢弃在垃圾蒌里,换上刚从花店买来的康乃馨。他微微晃了晃鲜花,一股清新的气息慢慢从床头柜上散发开来。
周大嫂看着铁笑天,眼中露出不安的身色,“小铁……”
铁笑天微微一笑,取过墙角的一个凳子,在周大嫂的床头坐了下来,通过这几天与周大嫂谈话中的有意无意刺探,他已经大致知晓了她的基本情况。
周大嫂出生于xxxx省一个偏远的山区,在一所破破烂烂的山村小学只念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弟妹,她的家庭虽然还不至于吃不上饭,但老实巴交的父母也只会伺候那几亩山地,实在无力负担众多子女的学费。当打工之风盛起的时候,她和村里的几个姐妹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了那片贫瘠的大山,来到s市的一家制衣厂打工。
铁笑天曾听她説起,她原来的人生理想只是想在这里存点本钱,在厂里学会一些裁缝手艺,然后回到自己家乡的小县城开一个小小的裁缝店,过上他家乡观念中的“城里人的生活。”实际上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是很大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弟弟考入了上海fq大学计算机系的话,她现在很可能就是一个裁缝店的老板了。高额的学费和父母的眼泪让她沦入风尘,没有那些童话故事里凶狠的老鸨和狠辣的打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发生的,以至于铁笑天听上去几乎没有什么感触也很难产生同情。
周路很可能没有把自己是个通缉要犯的事情对她隐瞒,她一直不愿意谈起和周路是如何相识相恋的,铁笑天只是模模糊糊的猜测到周路当年只身逃到s市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在垂危之际得到了她的帮助,随后两人就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这样的身份在都市里当然备受欺凌,一个低级娼妓,可以説是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当她在医院里受到铁笑天妥帖的照顾的时候,显然有些不知所措,铁笑天可以断定,她在风尘中打滚这么多年,肯定还没有接受过第三个人这样的关怀。
这样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人,有一个特点:他们无比坚强,能够面对生活中的任何艰难困苦,可以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把他们彻底击倒——要是别的女性——坐在空调房间里每天美美容做做发型的都市女性,被流氓殴打至流产此刻一定痛不欲生,心理上的创伤肯定需要很久才能恢复,但周大嫂现在就很漠然,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他们的感情又如此的软弱,他们虽然没有接受过许多系统的教育,很多人甚至目不识丁,但中华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