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整个历史系对傅雪辞的评价都是“温和好相处”,毕竟他的长相斯文清隽,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但是在盛言宁看来,今日的傅雪辞却与传闻大不相同,倒像是……圈起领地,宣示主权。
盛言宁甩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露出笑容:“是这样的,傅教授,我想把我们组研究的主题定为‘顾国历史考察’。昨天我在网上查找了许多资料,发现这个项目过去是由a大历史博物馆馆长曾齐老先生负责,而网上能呈现的有关信息少之又少,所以想请教您。”
“a市历史博物馆二楼有开放数据平台,带着身份证去注册即可,”傅雪辞在办公椅坐下,嗓音清润,“除此以外,a市第二图书馆里可以借到地方县志,都可以作为研究资料。我记得去年曾老师针对顾国出土文物开过讲座,你可以去博物馆的开放数据平台查询录像。”
盛言宁边听边飞速记在手机备忘录上,他跟上傅雪辞的步伐,路过顾绯身侧,见她捧着奶茶杯,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目光忽地一凝。
那是一只通体水润的叮当镯,描金的工艺勾勒出花瓣的轮廓。但用的不是金粉,而是朱砂红,倒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
顾绯挑了挑眉,主动开口:“怎么了?”
傅雪辞也注意到了盛言宁的走神,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在思考要不要立刻把这个麻烦的学生赶出去。
“这只镯子……抱歉,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可以看看吗?上面的花纹很漂亮,我想看一看它具体的样子。”
盛言宁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许多不受控制的话,可是心里总有一种冲动,引导他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低了几个度,显然傅教授的心情又不好了。
他心想,这个女孩应该是傅教授的妹妹吧?代入一下他自己,假如他的妹妹被莫名其妙地搭讪……
“可以。”
顾绯轻轻点头,取下玉镯,主动交给了他。
女孩低着头,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颤。手腕光洁纤细,盛言宁忍不住想,所谓“柔若无骨”,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分明连直视她的脸的勇气都没有,心却跳得有些快了。
“蛋糕好吃吗?”
傅雪辞忽然问。
他平静地看着顾绯,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口吻温和,只是眸色漆黑深沉,藏着某种危险的讯号。
顾绯弯了弯眼:“傅雪辞,你要不要尝尝?”
这是傅雪辞不曾想到的回答。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块蛋糕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沙发上的女孩亮晶晶的一双眼,似乎在好奇他的答案。
他的神情罕见地僵了僵,薄唇轻启,咬下了这块蛋糕。
满是水果的甜味和奶油的香气。
这让傅雪辞想到过去,他的一位朋友养过一只猫,每天都在发铲屎官日记。小猫咪新到家的那几天,高贵冷艳,生人勿近,朋友的朋友圈里天天吐槽自己养了个祖宗,直到猫咪渐渐熟悉了家里的环境,甚至主动蹭了一下朋友的胳膊,他激动地连发了三条朋友圈表达自己的心情。
曾经傅雪辞难以理解这种“狗奴”“猫奴”心理,现在却忽然共情了。
原来,在自己精心付出之后得到回应,是这种感觉。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足够让人心情愉悦。
“嗯,”傅雪辞点了点头,“还不错。”
盛言宁端详着玉镯,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玉镯上的花纹,确实很眼熟。
盛言宁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盛家祖上是巫师,曾为多个朝代的君王服务,盛言宁作为盛家的这一代传人,也继承了一双阴阳眼,偶尔会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曾经盛言宁为了维持生计,接过一段时间风水先生的活,靠这双阴阳眼驱散鬼魂。
当他看见玉镯上的花纹之后,他的眼睛却好似透过了玉镯的表层,看见了一道翩跹如蝶的红色倩影。
盛言宁用力眨了眨眼,他仍在傅雪辞的办公室,手捧玉镯,方才一闪而过的画面仿佛只是错觉。
“我……”盛言宁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可能在我家族的族谱上见过这种图案,但还需要查证。谢谢。”
花瓣不是常见的品种,枝藤缠绕,更像是某种图腾。尤其是在被血染红之后,愈加象征着某种符号。盛言宁确信他一定见过,只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有关信息。
怀着莫大的心理压力,他将玉镯还给了顾绯。没想到傅雪辞没有立刻让他离开办公室,而是问他:“你是哪里人?”
盛言宁笑道:“我就是a市本地人,住在步光区那边。”
傅雪辞眼眸微眯,语气难得平缓了些,“如果能找到,可以发到我的邮箱吗?”
族谱过去是家族隐私,但到了这个时代,早已不再发挥作用,在历史系学生眼里都是珍贵史料。盛言宁去年跟着团队深入山林村落,也经常求着别人要族谱。他心里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