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朝辞沉默片刻,凝视着她的眼,道:“因为我来自应氏。”
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眼里划过一丝嘲弄,“我继承了应氏的天赋,成为王朝的国师,寻找那些吸收天地灵气、逆天而行的精怪,炼化为王朝的气运。”
按照应氏的逻辑,这些成了精的植物,是反自然的、不该出现的。
人类社会出现妖怪,这是一件违背天理的事,能与草木沟通的应氏族人,自然要负责将它们捉回来。
捉了妖,维护了社会稳定,又能庇佑王朝,可不是一举两得么?
“所以,”顾绯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的使命,就是捉妖?”
下午两点之前还有第三更——来自虽然是假期第一天但是早已起床的作者
摘下那朵高岭之花(23)
应朝辞轻轻地嗯了一声,承认了她的猜测。
顾绯若有所思:“怪不得会对我这么好。”
应朝辞沉默了。
一开始是抱有目的,可现在呢?
他一败涂地。
却听见顾绯喊道:“应朝辞。”
她抽回那只被他握住的手,纤细的手指抚摸过他的喉结,抚摸过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再到清冷的眉眼。
早在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这双眼里已经不见任何杂念,只有她,只有她。
“你不是要收妖么?”
“你若想把我交给人类皇帝,在我化形的那一天,就可以强行把我抓走了,”她笑了笑,问得轻描淡写,“为什么要放我走?”
因为他早就破戒了。
应朝辞想。
从得知师父死亡真相的那一刻,从盛开的山茶花落入他怀中的那一刻……从闭上眼,主动亲吻她的那一刻。
他所奉行的使命,只是旁人为满足一己私欲的工具,建立在无数悲剧之上。
他无法更改自己的宿命。
但他可以毁了它。
打破它,消灭它,摧毁它——
他低下头,撑着美人塌的一侧,吻上她的唇。
墨发凌乱地散开,喉间溢出一丝低喘,霜雪般的长睫染上晦暗的色彩。
应朝辞握住顾绯作乱的手,按在他的胸腔,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那颗炽热的心,正有力地跳动着。
“因为我认输,绯绯,”他抵着她的唇,嗓音哑得不像话,“我只想要你。”
他的信仰和使命已经崩塌了。
只剩下她。
马车已经抵达国师府有一段时间了。
车里的人依然没有要下车的动静,车夫战战兢兢,一时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他是应朝辞培养的心腹之一,十多年以来一直跟在应朝辞身边,做事踏实稳妥。在他的心里,国师大人一直是不染凡尘的谪仙,能做出抢豫王新娘子这种事,已经把他的世界观震碎过一次了。
这么一想,抢都抢回来了,再发生些什么,似乎也不奇怪。
只是现在才刚过立春,夜里露浓霜重,连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国师大人难道准备和那姑娘在马车里待一宿?
他要不要问一下呢?
车夫正纠结着,忽然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撩开车帘,是应朝辞走了出来。
青年身姿颀长,气质矜贵,怀里抱着一名穿着火红嫁衣的少女,少女靠着他的胸膛,看不见脸,二人衣衫虽然依旧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却难掩靡艳而暧昧的气氛。
车夫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幸好,就算他不努力,这两人也不会注意到他。
国师府的夜静悄悄的,与玄妙观相似,栽种着许多草木,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清冷疏离感,光是看着,人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应朝辞是从侧门进的府,直接去了卧房,避开了守夜的小厮。顾绯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问道:“应朝辞,你怎么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
应朝辞抿了下唇,夜色遮掩了他泛红的耳垂。
从婚礼上抢人,这确实是他此生做过最出格的事。
但他并不后悔。
这只是个开始。
只是令顾绯意外的是,这间卧房并非延续应朝辞一贯的简约冷淡风格,而是充满了活泼与明快。檀木花窗细致典雅,黄花梨木的床,帘幔低垂,床头摆着几颗夜明珠,墙上的一幅挂画惹人注目。是大雪与盛开的山茶花,少女站在雪中,仿佛天地之中的唯一色彩。
顾绯好奇地问:“画的是我吗?”
应朝辞不答,温热的手指撩起她耳廓的长发,问道:“喜欢吗?”
喜欢什么?喜欢这幅画,还是喜欢这个房间?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顾绯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应朝辞掀开帘幔,将她放在了床上,拨开她柔软的发丝,再一次吻了下来。
情绪大起大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