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绘懿调侃着上阳王,嬷嬷并不敢接话,只好跟着笑了一回。
绘懿又盘算着,若是爹爹能多给她们一些时间,说不定还能想法把绘歆的两个儿子也提前送走。
那嬷嬷见绘懿这样高兴,自己也欢喜。——王爷打算对谢地用兵,她们只要做完最后一件事,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两人一时忘形,浑没有看见,绘歆已经悠悠地醒了过来。仔细听了听她俩的说话,绘歆的眼睛突然一瞬间瞪得老大,又连忙紧紧地闭了起来,一幅吓坏了的样子。
绘懿同嬷嬷说得高兴,就忘了绘歆还在一旁睡着,声音不免稍微大了一些。
嬷嬷忙提点道:“世子夫人,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又指了指一旁睡着的绘歆。
绘懿转头一看,见绘歆还是双眼紧闭,全身僵硬的样子,不由怜惜道:“姐姐现在好一阵歹一阵的。近来的日子里,居然是不清醒的时候居多。她这个样子,就算是醒着听了我们的话,很快也就忘了。——她的病,已经越来越重了。”
看见以前沉稳大度的大小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嬷嬷也跟着叹息了一回。——真是人各有命啊。二小姐以前也是金枝玉叶的嫡女,如今也不过是给姐夫做平妻,比做妾好上那么一丁点而已。好在二小姐的心不在世子爷身上,倒是没有吃多少苦。大小姐这个样子,看来是不要爹娘,也要保着跟自己娘家为敌的世子爷了。这以后的饥荒可难打,说不定,大小姐就这样一直病着,可能日子还好过些。若是日后有一天醒过来,发现已经物是人非,也不知道她还活不活得下去。
嬷嬷一边想,一边叹息着出了世子夫人的屋子,往下人房里行去了。
绘懿见绘歆还是睡得死死的样子,便给她掖了掖被子,回去自己屋里歇着去了。
绘歆等人都走了,才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床顶,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她知道自己最近脑子里清醒一阵,糊涂一阵。清醒的时候,就觉得脑子里总有一段空档的时间,不知道自己那段时候,都在什么地方,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刚才绘懿和嬷嬷说话的时候,正好是绘歆清醒过来的时候。绘歆听了她俩的话,才把近几日自己觉得异样的地方,慢慢地串了起来。
原来绘懿依然是在给爹爹做内应,而爹爹又让绘懿弄清楚谢地王府一年内收入总帐的大致数目,给他报回去。绘歆知道,绘懿现在王府里主持中馈,王府内院的帐目不消说,她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王府内院的帐目,只是王府总收入的一小部分,谢地王府一年所有的收入,却要通过外院才能全部弄清楚。
若是让绘懿弄到这个消息,传回北地,绘歆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她知道,她爹爹想要的东西,一定不是对谢地有利的东西。刚才她装睡的时候,听见绘懿和她的嬷嬷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爹爹要对谢地开战了!
自己应该怎么做?
绘歆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觉得这个消息刻不容缓,还是应该先给王爷他们提醒一下,让他们有所准备才是。
第二日,绘歆强撑着醒过来,吩咐侍女给她冲了一碗浓浓的茶喝了,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长一些,结果还没走出房门口,她就晕了过去。
绘懿听说绘歆又病了,赶忙从王府回来,还带了大夫过来。
大夫仔细诊了脉,对绘懿拱手道:“回禀世子夫人,世子妃这是劳思太过,伤了本元了。”
“劳思太过?”绘懿有些不明白。绘歆这一阵子,吃了睡,睡了吃,有什么可劳心的?
大夫只能治得了身体上的疾病,这心里的病,大夫目前还是无能为力。
没有办法,大夫只好在药里加大了镇定的成分,让世子妃大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欲睡。世子妃的病,只有慢慢调养,至于能不能治愈,大夫现在已经不敢打包票了。
绘歆这次的病,来得急,也来得奇怪。
绘懿左思右想之下,也想不出所以然。还是嬷嬷提醒了绘懿,说世子妃发病的前一天,正好是她们得到上阳王消息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她们说话的时候,世子妃正好在一旁睡觉……
绘懿吓了一跳,对嬷嬷问道:“你真觉得是姐姐听见了我们的话……?”
嬷嬷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只好拐弯抹角地道:“也许有别的原因,也许世子妃是想世子爷回来了。”
这话提醒了绘懿,她要在谢顺平回来之前,把谢地王府一年总帐收入的大致数目弄到手。有了这个消息,上阳王就能大致推测出谢地的财力到底如何。——打仗说到底,拼得是银子。有银子,不一定能打胜仗。可是没有银子,一定打不了胜仗。
“让人看着世子妃,一刻也不能离人。”绘懿吩咐下去,就带着嬷嬷匆匆走了。
又到了晚上,绘歆从沉睡中醒过来,觉得口有些渴,叫了侍女过来给她喝水,又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我睡了多久了?世子爷回来吗?”连问了一连串问题,很是急切的样子。
侍女服侍世子妃喝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