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忽有马蹄声响动。
洛久瑶朝远望去,是星点闪烁的火光。
脚步声愈发近了,火光亦缓缓逼近,她心头一紧,摸向袖间火折。
来者虽不知是敌是友,但身后的刺客确是为取她性命而来。
洛久瑶心一横,咬咬牙。
在过往的岁月,她早已用性命赌过无数次。
她取出火折吹燃,又借势滚动,将身后的杂草引燃。
春日干燥,燕京一连几日都未下雨,火舌瞬间舔舐过草叶,燃起光亮。
火光冲起,连成一片,火势愈发大了,马蹄声也由远及近。
洛久瑶躲过蔓延的火,仍不可避免地被浓烟呛到,呼入的烟冲进喉间,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剑刃划破风烟震出铮鸣,在一片火光中格外冷。
剑影近在眼前。
洛久瑶翻身而起,顾不得脚腕剧痛,亦顾不得作挡,持刀径直朝那人的喉侧二指刺去。
可未等短刀触及那人脖颈,一条手臂自后横过她腰间,忽而出现在身后的人揽着她的腰,径直将她带入怀中。
洛久瑶听到他说:“殿下,闭眼。”
下一瞬,带着玉扣的腕自眼前掠过,衣袖招展间,长剑径直刺破眼前刺客的喉管。
鲜血喷溅,溅到人的面上身上,在燃起的火光中格外鲜明。
洛久瑶合上眼睛。
燃起的大火一时半刻扑不灭, 火光很亮,将原本昏暗的山林照成一片赤金色。
沈无忧和沈无虞带人擒住余下几名刺客,将人捆好押下去。
似是知道她方才没有合眼, 离开那片火海,沈林开口:“殿下方才可有惊到?”
洛久瑶轻轻摇头。
走得更远些,沈林放下怀中的人。
洛久瑶脚腕伤着,才沾了地便跌下去。
沈林匆忙捞起她, 用手撑在她的肩侧,将人护在臂弯里。
“殿下伤了腿脚?”
洛久瑶点头,嗓音被浓烟呛得有些哑:“伤在脚腕。”
周遭没有能安稳坐下的地方,沈林环顾过后,扶着人坐在地上。
他伸出手,又顿住,抬首用眼神问询她。
洛久瑶点一点头。
她没什么好防他。
指腹小心自她的脚腕处探过,微微收着力,最终停留在脚踝。
沈林抬眼:“是关节错了位,臣略微用力, 殿下若痛便喊出来。”
洛久瑶点头,脚踝处骤然传来一阵钝痛, 骨节脆响, 顷刻复了位。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呼吸微颤, 眼眶因疼痛有些湿润。
“已经无碍了。”
沈林扶她起来,没有松开手。
他扶稳她, 抬手拭过她的眼角, 一并拭去她面上溅染的血迹。
“是臣来得太迟。”
洛久瑶只是摇头,攥住他的手。
她紧绷太久, 疼后又一瞬卸了力,如今只能挂在他臂弯里,断断续续道:“我有话要和你说,是我的错,沈林。”
她的衣衫上尽是树林中的尘泥,面颊上的血迹虽已擦去大半,却还沾着脏兮兮的灰烟。
像只在丛林中流浪许久的小猫。
她抬眼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汪清凌的湖,伴着未熄的火,有细碎亮光闪动。
沈林的心忽而软作一片。
指腹蹭过她的眉尾,将最后一点血渍擦净,他没忍住蘸了蘸她微湿的睫羽。
待到沈无忧和沈无虞带人将山火扑灭,沈林熟练地扶洛久瑶上马。
他坐在她身后,给她披了件斗篷。
“臣都知道。”
他圈住她,轻声道,“不是殿下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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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太广,走了半夜的山路,回到燕京城时已是深夜。
深夜的长街好安静,街巷昏暗,只偶有巡察的守卫与更夫的脚步声。
洛久瑶的身形本就小,入城后将斗篷的兜帽罩在脸上,影子便与身后人的融成一个。
斗篷兜了风,夹杂在风声里的,还有沈林的呼吸声。
洛久瑶听着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好像能将他的心跳也一并捕捉到。
她悄悄牵了牵他握在缰绳上的手。
临近沈府,沈林命沈无虞二人悄声押下刺客关起,而后携洛久瑶自侧门溜进府中。
府内静寂,灯火早已熄了,才推开客居的院门,院中的秋千架上却坐着个人。
那人看上去已坐了许久,久到连秋千架都不再晃动,只晚风拂过,吹乱晃动枝叶投下的树影。
此时能坐在这里的不会有第二个人,是沈停云无异。
沈停云站起身。
他迎上几步,看了看沈林,目光转到洛久瑶,眉头微皱。
似是想从她身上探究今夜所发生的事,打量过她从头到脚遮罩的斗篷,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