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长发梳成了高马尾,只一条深色发带垂坠肩侧,迎着昭昭日光,更显眉眼明净漂亮。
洛久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沈林?沈大人?”
沈林这才回神,下意识勾过晃在眼前的手腕。
洛久瑶的手腕冷不防被他捉住,轻微一颤,话语也顿住了。
沈林坦然翻转过她的腕,看向护腕上略显潦草的系带:“殿下的护腕没有绑好。”
洛久瑶眨眨眼:“我没带过这个东西,一只手又绕不开两条带子……你帮帮我吧。”
“是臣疏忽了,送来前该先替殿下打理好的。”
沈林生怕碰了她的伤处,托着她的腕仔细整理过抽带,又小心翼翼束好护腕,在最末打了个漂亮的结扣。
他垂着头,神色认真,没有注意到洛久瑶望来的视线。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些许飘散在庭院中的日光落入她的眼中,转瞬便坠到足以将人吞没的依恋中去。
日光倾洒而落,二人分立在门槛的两端,唯有手上散乱的绳结将他们的影子短暂相连。
直到护腕妥帖扣在腕上,洛久瑶收回目光。
“多谢大人。”
她轻轻晃动手腕,毫不犹豫的跨过门槛,与沈林一同走到光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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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早已在大理寺打点过,才走上承安街,青袍文官已在等候。
车上备了幂篱,洛久瑶接来扣上,先一步跃下,学着沈无忧的模样去扶沈林。
二人随青年走入,行至殓房时,沈林下意识侧首。
洛久瑶隔着一层轻纱对上他的目光,点一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沈林便没阻拦,与她并行走入。
两具尸身放置的时间不算长,为了保持原样,暂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存留。
灯花台很高,贺令薇的尸身已惨不忍睹,自高台坠落后变作模糊的一滩血肉,躯骨也尽数碎开了。
仵作在旁道:“暂且无法凭借贺小姐的尸身辨别她是否因被推落而坠亡,但她骨隙间的伤口与贺大人身上的伤口相似,皆是轻薄利器所伤,凶手下刀狠而利落,几乎可以确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洛久瑶垂首,再次看向尸身。
肝髓流野,流血浮丘,饶是她前世流落时见过许多哀惨景象,如今这样近距离看着破碎的骨肉也还是有些胆寒。
她咬咬牙,无端思及贺令薇生前盈盈而动的模样,胃里有一瞬的痉挛。
留意到她逐渐灰白的面色,沈林迅速盖上殓布。
二人转去瞧另一具尸身。
贺尚书的尸身是巡夜的守卫在怀明湖发现的,尸体有明显属于落水后的浮肿,皮肉与裸露在外的血骨上亦爬满了清晰的刀口。
一十四刀,刀刀不致命。
怀明湖冰寒的水会延长人挣扎的时间,失血过多,喘息困难,贺尚书是拖着这十四道刀口,在漫长的窒息与疼痛中溺毙而亡的。
看过尸身,仵作将殓布盖回。
洛久瑶眉头微皱,强压住搅弄脾胃的痉挛,面色镇定地走出殓房。
日光晃眼,她甚至顾不得沈林,直到行至四下无人才拂开轻纱,扶着院墙不住干呕起来。
胃里的痉挛消退些,她扶着墙壁,双腿仍在发软。
眼前有骤然发花,洛久瑶踉跄一步。
一双手在身后扶住她。
“殿……阿瑶,你怎么样?”
沈林的手稳稳撑在肩侧,于是她放任自己向后倚去。
掌心覆落了重量,沈林半撑住她的肩,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缓了好一会儿,洛久瑶站定,重新用轻纱掩过面容:“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不适。本同你说我看这些没什么的,是我太高估了自己。”
沈林轻抚她的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看过尸身,二人打道回府。
侧门外,沈无虞正驾着马车等候在外。
洛久瑶与沈林并行,小声道:“沈林,那两具尸体上的刀口十分眼熟……”
却未等她说完话,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沈大人。”
未见其人声先至,洛久瑶不再言语,与沈林一齐顿了脚步,回身。
勾着金绣边的锦靴几步行至眼前,透过幂篱轻纱,洛久瑶看清楚那人玄色的衣袍。
天气暖些,少年换了身轻薄的斗篷,步履生风,衣袍猎猎。
沈林道:“秦世子。”
“好巧啊沈大人。”
秦征面色倨傲,“听闻贺尚书一案大人已洗清嫌疑,如今来大理寺是?”
沈林坦然道:“来问一问这桩冤枉了臣的案子而已,秦世子与此案无关,因何前来?”
秦征言简意赅:“我来找人。”
话音落下,洛久瑶只觉一道目光直直刺来,好似要刺穿她掩在面前的纱。
沈林侧身挡过那道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