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神将府的澜水院里,粗使婆子们已经四下打扫开了。
冯氏清晨醒来,见身边还是空无一人,淡淡点头,吩咐道:“把换洗的衣裳给大爷送去。”
既然昨夜没有回来,那就是在越姨娘那里过夜了。
这二十多年,周承宗虽说心不在她这里,但是人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她这里的,却越姨娘那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往后,那次数估计得要用算盘来记数了。
冯氏哑然失笑,慢慢起身,去浴房梳洗。
越姨娘在自己的床上怔忡醒来,转头看见周承宗还睡在她身边,有些疑惑地问:“大爷,昨儿您睡得好吗?”
周承宗“唔”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我头疼得很,要再睡一会儿。”
越姨娘凑过去战战兢兢抚了抚他的额头,发现确实有些烫手,吓了一跳,缩回手道:“妾身去给大爷熬姜汤。”
难道是受寒了?
周承宗有气无力地道:“热伤风。六月天,到哪里受寒!”
“哦哦,是妾身弄错了。妾身去给您找郎中要藿香正气丸子。”越姨娘扶着床榻下了床。
她的一条腿瘸了,行动甚是不便。
周承宗没理她,埋头继续睡觉。
越姨娘刚梳洗完毕,换了衣裳出来,就看见冯氏打发澜水院的婆子送来一个大大的包袱,对她道:“越姨娘,这是大爷的换洗衣物,大奶奶说给大爷送来。”
越姨娘含笑接过,道:“其实大爷在我这里也有换洗衣物,不过大奶奶这样关心大爷,大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
那婆子晒了一声,转身就走。
回到澜水院,也不敢把越姨娘耀武扬威的样子说与冯氏听,只是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
神将府内院的芙蓉柳榭里,吴三奶奶笑容满面地起身,问自己的婆子,“我娘家送的下人到了没有?”
那婆子笑着道:“一大早就来了,在门外的院子里候着呢。”一边说,一边走近吴三奶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三奶奶,奴婢刚才斗胆瞧了一眼。真是我的天爷啊!那双眼睛真是跟大少奶奶一模一样!”
吴三奶奶故作诧异地道:“不会吧?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说着,放下手里的梳子,道:“把人带进来吧。”
她走出内室,坐到暖阁的隔间里候着。
那婆子带着一个身量不高,深深低着头的姑娘进来,对吴三奶奶道:“三奶奶,人来了。”
吴三奶奶一看这身形,哟,真是跟盛思颜一模一样!
不仅个头胖瘦,就连那腰身胸股,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抬起头来。”吴三奶奶唇边的笑容越发深了,“让我瞧瞧。”
那姑娘慢慢抬头,抿着唇,飞快地睃了吴三奶奶一眼。
一双莹澈的凤眸,流光溢彩,寒星闪耀,晃得吴三奶奶心里都是一跳!
“像……实在是太像了……”别说吴三奶奶的心腹婆子,就连吴三奶奶都大为惊讶。
她几个月前偷偷让她爹吴老爷子帮着找一个跟盛思颜长得差不多的丫鬟,买来有大用途的。
谁料吴老爷子找到的这个姑娘,一双凤眸简直跟盛思颜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除了眼睛相似,别的地方还是不太一样。
比如盛思颜脸蛋是鸭蛋脸,这姑娘却是典型的瓜子脸,越发显得眼睛黑瞳瞳的,又大又圆。
盛思颜的唇瓣丰满圆润,这姑娘却是一双薄唇。
除此以外,两人的神态声音和体形,看起来都差不离。
吴三奶奶满意得不得了,笑道:“我爹办事,我向来放心!”说着招手让这姑娘过来,问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到京城多久了?”
那姑娘开口道:“回大姑太太的话,奴婢叫顺娘,是京城附近的农庄长大的,这一次是第一次来京城。”声音跟盛思颜差不离,就连口音都差不多。
盛思颜是跟着王氏在京城附近的王家村长大的,她的口音随了王氏,确实很端正,但是偶尔也会露出一点京郊乡民的口音,因小时候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
这姑娘难得,就连端正的京城口音中,也夹带了一点京郊乡民的口音。
吴三奶奶忍着笑,道:“顺娘这名字不错,你就叫这个名字吧。”说着,拿出她的卖身契看了看,见是卖断的死契,就道:“以后别叫我大姑太太了。你不再是吴国公府的人,你是我神将府三房的下人,你可记住了?”
那姑娘忙福身应是。
一举一动有板有眼,就跟世家大族里从小儿养大的家生子一样知礼仪懂进退。
吴三奶奶忍不住想,爹真是太能干了,瞧这人儿挑的那个合适……
“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吴三奶奶吩咐道,“吃早饭了吗?”
顺娘摇头:“早上一起身就往这边赶,还没吃。”
“那就去吃早饭吧。吃完在这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