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甘心将自己往丑里,往老里打扮。
盛思颜看着范嬷嬷,见屋里没有外人,端起茶盏,揭开茶盖,在茶盏边上刮了刮,轻声道:“一般人都是恨不得三分颜色也要打扮出七分。嬷嬷却是十分颜色,恨不得掩去七分,是个什么道理?”
范嬷嬷一愣。
她自恃掩饰功夫做得极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
在一般人眼里,她就是个三十多岁,皮肤蜡黄的高瘦妇人而已,完全谈不上“美貌”,连“清秀”二字都离得远远的。
可是在大少奶奶,却能一眼看穿她的伪装……
范嬷嬷眼神闪了闪,笑道:“大少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懂。”
“是真不懂,还是别有用心?”盛思颜将茶盏放了下来,再一次打量范嬷嬷。
范嬷嬷被盛思颜的眼神看得背上的汗都要出来了,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才慢慢地道:“大少奶奶既然有这样的慧眼,奴婢也不怕大少奶奶得知。”顿了顿,她又道:“奴婢以前就是容颜误事,招惹太多狂蜂浪蝶,不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所以奴婢宁愿自己容貌粗陋,不能让人想看第二眼最好。”
盛思颜听了这话,好像里面又有一个故事一样。
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嗯,既然娘信赖你,我也不会有别的想法。只要你对娘忠心耿耿,这个家里不会有别人敢打你的主意。”顿了顿,又道:“若是有,你可以告诉我。就算娘不好出面,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范嬷嬷怔了好久,才躬身应了,带着装扮好的盛思颜出门,去和周雁丽汇合。
……
吴国公府的一个角门前,周怀礼敲了敲门,被门子放进去了。
“表少爷,老爷子在内院等您。”门子躬身让他进去。
周怀礼点点头,径直去内院见吴老爷子。
“外祖父。”他进去之后,拱了拱手。
吴老爷子点点头,“坐。”又问他:“上次托你做的事,办得怎样了?”
周怀礼从身上取出一本册子,“大舅的这几家铺子,目前经营得不错。这是账本。”又道:“大舅这人其实还是有些好处。只要给他找对了人,他就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充分给属下机会。这几个掌柜都是在别的地方受了委屈,如今在大舅这里做得很是用心,也很向着大舅。”
君以国士待我,必得厚报!
“那就好。”吴老爷子抚了抚胡子,点头说道。
五月的时候,吴国公府悄没生息的分家了。
嫡长房和庶出的第三房都分了出去。
以吴国公府豪富,自然在钱财上不会亏待他们两家,分得的银钱和铺子、田地都是足足的。
大房留在京城,三房分去江南。
京城有一条巷子都是吴国公府的产业,都分给了大房。
江南也有诸多的田地铺子,三房分了一小半,顿时成了江南首富。
江南的豪门大族,比如蒋家、尹家,都跟他们来往密切,或是姻亲,或是好友,过得比在京城还要舒服。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分家分到这份上,自然是皆大欢喜。
留在吴国公府的二房以后是要承继吴国公府的,这么快就能享受当家做主人的感觉,也是高兴得很。
吴老爷子唯一不放心的,还是大房吴长阁一家。
因为大房里只有一个嫡女吴婵娟,而且她又是有“圣人”之称的重瞳女,因此吴老爷子特意把吴婵娟留在吴国公府,没有让她跟吴长阁搬出去,也明说了吴婵娟以后的亲事,由吴老爷子做主。
吴长阁当然求之不得,而且有个女儿留在吴国公府,他这个做爹肯定是想回来就回来看一看。
不过他搬出去之后,发现在外面住得比在吴国公府舒坦多了,最重要是他真正成了一家之主,没人再踩在他头上管着他,他就打消了还想回吴国公府的念头,一心在自己分得的宅子里住下了。
他把铺子完全给掌柜的管,约定了自己只半年查一次帐,掌柜的高兴,他也乐得轻松。
最近他一心在给自己物色新的正室妻子,就连吴婵娟的事都很少过问了。
吴老爷子明面上说再也不管吴长阁的事,但是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管?
他拐了好几道弯托周怀礼帮他打听吴长阁那边的消息,就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说完吴长阁那边的话,周怀礼起身告辞。
走到二门上的时候,周怀礼看见吴婵娟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裙,神情怅然地站在门口,望着对面的羊肠石子小路出神。
“二姑娘,您要想出去看灯会,可以求求老爷子啊。”吴婵娟的小丫鬟在她身后悄声劝道,“您在这里站了一下午了,腿不酸吗?”
吴婵娟没有做声。
周怀礼想了想,回头叫了跟着他出来的婆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婆子忙回去跟吴老爷子回话去了。
“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