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眉头一皱,问道:“你为什么如此确定?难道我凌家大少爷还戴不起老提油的料子?”
“我绝对不会看错,凡是经过我手的东西,打眼是不存在的。”沈浪说道。
见沈浪这么自信,凌羽的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怒意。
因为,沈浪的判断,是正确的。
凌羽这块随身携带的玉佩,的确是新提油的料子,而非老提油料子。
“呵呵,说说你的理由。”凌羽冷笑。
“理由嘛,很简单,你这块玉佩是唐代的古玉,当初的技术还不成熟,学界普遍认为,自宋代开始才有了提油这一作色工艺,只是不见时人文字资料的记载。老提油一词,最早还是出现在,清代嘉庆道光时期的玉器鉴赏家,陈性的《玉纪》一书中。而你这块玉佩的提油作色,是清末后补的,工匠技术一般。”
沈浪的解释,让凌羽倍感惊讶。
凌羽万万没想到,沈浪竟然连这些非常细节的地方,都能看得出来。
本来想给沈浪来个下马威,结果沈浪还真的对玉器和提油作色这项技术,有着一定了解。
而凌霜月,则像是找到了一位红颜知己。
“你说从宋代开始就一定是宋代开始?这是你瞎编的书吧。”凌羽还是不想让沈浪在他面前出风头。
沈浪继续说道:“图书馆可查,书中记载:更有宋宣和、政和间玉贾赝造,将新玉琢成器皿,以虹光草汁罨之,其色深透,红似鸡血,时人谓之得古法,赏鉴家偶失于辨,或因之获重价焉。此等今世颇少识家,呼为老提油者是也。”
沈浪将《玉纪》中的原话,原封不动道出,一字不差。
凌羽脸上的表情,再是一变,他又没想到,沈浪竟然这么变态,连原文都一字不差的记住了。
“同时,在这本书中,陈性也对新提油进行了表述,他说,玉工每以极坏夹石之玉染造,欲红则入红木屑中煨之,其石性处即红。欲黑则入乌木屑中煨之,其石性处即黑,谓之新提油。”
沈浪说完,那凌霜月,便秀眉一皱,红唇微张说道:“沈浪,你也读过《玉纪》吗?”
“读过。”沈浪平静应答。
何止是读过,还能倒背如流。当初崔老鬼师父,对他可是极其严格的,熟读并背诵各种古籍,都是常事。
而那凌霜月,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
对沈浪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凌霜月也知道,宋代是仿古玉制作的第一个高峰,目前已知的宋代老提油玉具有比较明显的特点。
其玉料往往是质地上乘的和田玉,其造型、纹饰则多仿战国和汉代的器物,做工也基本细致精湛,磨得非常圆润。
特别是其通体或局部呈现的或深或浅的色沁、皮壳,看起来很自然、很老旧,与古玉相差无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收藏者都容易将其看成是古玉真品。
而弟弟身上所佩戴的这块玉佩,是货真价实的唐朝古玉,这点毋庸置疑。
是一块非常不错的籽料,但是没有颜色,所以采取提油的手段给古玉佩做上皮色。
很遗憾,凌家找的工匠,技术一般,做出的效果也不好。
这时,沈浪与凌霜月交谈起来。
“宋金元时期的老提油玉,目前所见并不算多,今天更为常见的,是明代的老提油玉,而且从实物来看,明代的提油技艺应用更加普遍,技法也更加成熟了。特别是到了明代中晚期,社会经济发达,附庸风雅、搜罗古物之风日甚,当时的收藏鉴赏家,更是非常重视古玉的色泽,这就使得提油工艺得到了普遍发展。”
沈浪能找到一个有共同话题人,确实比较难。
凌霜月也颇有兴趣的说道:“沈先生说得对,明朝中晚期,提油技术迅速提高,不仅是为了造假所需,也是为了满足当时的一种玉器审美风尚。明代的老提油玉器,不乏玉质上乘者,除了外表多具有温润的光泽外,其雕工也是毫不含糊,这些都与后来的新提油有着显著的差别。”
沈浪点点头,接住凌霜月的话,继续说:“到了清代,尤其是清代中晚期,以至延续到民国时期,对古玉的仿制不断,其主要的作伪方法与新提油大致相同。只是渐渐地,仿制古玉染色的目的,已经不再是慕古与审美,纯粹是为了牟取利益,追求速成下也使得提油玉的质地、色泽、雕工更加粗糙、恶劣,贻害至今。”
说完这话,沈浪稍微顿了一顿,又说道:“我有一个疑问,对这块唐朝古玉做玉色,你们凌家为什么找了一个水平如此差的工匠?”
凌家身为江南豪门之一,应该不是差钱的人。
凌霜月回答道:“当初我爷爷,想将这块唐朝玉佩,做成仿汉代的玉色,以求锦上添花,更具古韵,于是找了会提油技术的仿古做旧师傅,算是业界的大手了,结果这位师傅技术真的很一般,做出来的玉色不对味,虽然外行看不出来区别,却逃不过内行的眼睛。”
沈浪却是直接摇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