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了,那脸还黢黑黢黑的,怪吓人的。”
“嗐,这不是没晋得了主任吗,被你家恩师捷足先登了,可能是恨屋及乌吧,你以后少在他跟前蹦跶。”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陈西瑞若有所思,“我以后肯定跟他保持三米的距离。”
中午那顿饭,师徒二人在斜对面的胡同里找了家新开的东北菜馆,点了锅包肉、小鸡炖蘑菇、地三鲜和西红柿鸡蛋汤,刘仕文还想再点,陈西瑞嚷嚷够了够了,另外开了两瓶啤酒,“您下午上班,没事儿吧?”
“啤酒我都当饮料喝。”刘仕文道。
陈西瑞笑着说那行,端起一杯酒,直接干尽,“其实我早就想来看您了,一直没好意思。”
刘仕文哼了声:“一上来就喝这么猛,整的有点高啊,吃点菜吧。”
陈西瑞自说自话:“我刚值夜班的时候,是您陪了我整整三个月,你说我是带的第一个学生,万一出岔子丢的就是你的脸。您一个主任医师,还要陪着我一个学生熬夜班……对不起刘老师,我太不识好歹了。”
刘仕文稍稍举了下杯子,意思了一口:“我喝酒慢,没你猛。”
“您随意。”
“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们白老师当年可能就是受不了我这臭脾气。”
“没有没有,您说得挺婉转的,我那时候正好失恋,心情不好,突然听见您那么说,没…没转过弯来,把闷气全撒你身上了。”
刘仕文逗趣道:“所以说,他们姓傅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把我女朋友撬走了,又害我学生孤立了我三年,哎呀我这心里憋屈啊。”
陈西瑞自我检讨:“害您憋屈了三年,我真不是个东西,不过欺师灭祖的日子真心不好过,我这三年饱受良心煎熬,肠子都要毁青了。”
刘仕文哈哈大笑:“逗你玩呢,我没太憋屈,该吃吃该喝喝,顺便去美国当了回访问学者,你真煎熬了三年啊?”
陈西瑞嬉皮笑脸:“倒也没有,用了点小小的修辞手法。”
往事说开,更需要仪式感,陈西瑞又开了两瓶啤的,“逢年过节我特想给你寄海鲜,死要面子活受罪,愣是冷酷到底了。”
“没事儿,现在寄也不迟,中秋节春节肯定都得有,三年六箱,都给我补上。”
陈西瑞笑了笑:“我妈已经开始打包了。”
晚上约着跟苏瑜吃饭泡吧,嗨到十一点多,苏瑜明早还要上班,实在熬不动了,两人在街头分别,陈西瑞打了个车回到出租屋。
这一整天,酒精摄入超标,到家洗了澡倒头就睡。
翌日是周六,她又马不停蹄地去看望白念瑶,以前是拎牛奶,现在工作赚到钱了,拎的是上档次的精品特产。
白念瑶目前已经脱离临床,转到了行政岗,她的意思是,不想那么辛苦,想安心备孕要个孩子。
陈西瑞嘴上说挺好挺好,心里却有点难过,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感觉白老师并不是十分开心,这几年肉眼可见憔悴了。
“从去年年初,陆陆续续做了五次试管,都失败了。”白念瑶把陈西瑞当成情感宣泄的树洞,一股脑跟她说了很多。
陈西瑞宽慰道:“生孩子不能急,越着急越怀不上,心态要放平,可能就是缘分还没到。”
白念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之前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事不过三,都五次了,一点希望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厌倦现在的生活,厌倦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孩子是希望,她迫切想从平静如死水的婚姻里寻求新的寄托。
话又说回来,孩子遭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投身到这种家庭里来。
陈西瑞瞧出她情绪不对,唯有沉默以对,这种时候对方需要的一定是倾诉,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安慰。
“好多人都羡慕我嫁得好,我不知道他们是出自真心还是想看我笑话,我跟傅绍伟结婚的时候,才二十九岁,他是二婚,有个女儿跟着前妻,比我大十一岁,西瑞,你觉得这算高攀吗?”
“二婚有孩子,男方年纪又大,肯定不算高攀。”
白念瑶眼神迷离,陷入回忆,“结婚这十多年,他是成天忙得不着家,我还要忍受一堆来自他家庭的闲言碎语。”
如果白念瑶不提,陈西瑞根本无法想象面前的女人居然会跟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扯在一块。
在她心目中,白老师永远是那种温柔似水的精致女人,懂生活,有腔调,哪怕平时忙到脚不沾地,妆容也会清爽服帖得像一个摩登女郎。
陈西瑞突然冒出了一个毁三观的大胆念头,既然过得如此痛苦,干脆离婚算了,考虑考虑我们刘老师呗。
这念头只能想想,提是不能提的,潘金莲的故警醒着她,当王婆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两人聊了好多,陈西瑞希望白老师能想开点,别钻牛角尖,走时约她有空出来逛街。
逛街是女人调节情绪的一大法宝。
“留下来吃饭吧。”白念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