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已近十天,度日如年,各方面的消息倒是打听出不少,但都是其他家的动态:那个新近冒出来的翔远科联原来就是信远联改头换面借用的一个壳,他们和另外几家都在推ice的软件,但ice显然和杭州当地那家凯华兴业绑得最紧;ice的专家组在浙江第一资源又做了三天调研,出于公平考虑浙江第一资源问过小薛维西尔方面是否也需要再做一轮,小薛当然不甘心错过但被洪钧坚决否定了;洪钧前些天都在忙于伺候驾临北京的科克,小薛请示过几次能否去杭州摸摸情况,洪钧只是说再等几天,也许就会出现变化。
小薛等不及,他已经不愿再编造谎话搪塞浙江第一资源,因为不知道还能拖延多久,他给范宇宙打电话,范宇宙支支吾吾地说他不会去杭州冒险,但又提及他已托朋友去杭州帮他联络,至于和谁联络、联络什么他就不肯透露了。
小薛再也坐不住,只带上手机和钱包就出发了,在火车上给浙江第一资源的老钱打了电话,他已经不止一次试探过老钱,但看来老钱对那天在餐馆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小薛在杭州火车站上了出租车,在路上又给老钱打电话说:“老钱,我到杭州了,方便吗一起吃个饭?”
“哎哟今天不行,手头有好些事情在忙,脱不开身啊。”
“没关系,就是和你打声招呼,我现在正去那家餐馆,我还会在那间涌金厅等着,要是您来不了,有什么人替您来也行啊。”小薛已经破釜沉舟了。
“开什么玩笑?!”老钱挂断电话之前还在嘀咕“莫名其妙。”
车停在莫干山路上,小薛径直走进那家杭帮菜馆,点明要那间题有涌金二字的包房。因为不是吃饭时间,包房大多空着,小薛很快便如愿以偿地旧地重游,又坐在了主宾的位子上。
小薛料定老钱不会来,他是指望老钱能把他的举动通报上去。茉莉花茶喝了半壶,毫无动静,他就把心思收回到餐馆。小薛还依稀记得上回那位服务员的模样,几经描述终于让领班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但遗憾的是那位服务员今天恰巧不当班。小薛一直有种感觉,那位薄嘴唇的陌生人似乎和这家餐馆大有渊源,便要领班查一下那天陌生人如何结的账,没准是常客呢,领班不予理会反而警惕地盘问小薛的用意,小薛借机大吵大嚷心想这招打草惊蛇并非真要让餐馆找出那位陌生人来而只是要闹出些动静、使相关人士知道“维西尔小薛在此”
领班叫来了经理,经理叫来了保安,小薛立刻软下来回到包房重又坐下喝茶,他不想被撵到大街上,觉得呆在这间包房里最便于人家找到他。午饭时刻到了,餐馆里熙熙攘攘起来,服务员请小薛不要占着包房不吃饭,小薛也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和占着茅房不拉屎一样都是对资源的严重浪费,性质同等恶劣,便大致点了一桌上次看到的那些菜,只是没点五年的古越龙山。
小薛独自在包房享用完丰盛的午餐,请服务员把桌面收拾好,自己从书刊架上取来一大摞房产家居、靓车美女和商界财经之类的杂志,摊开来一副持久战的架势。餐馆逐渐人声寂寥,服务员在上过一壶茶之后便不再来,小薛正盘算吃罢晚饭是回上海呢还是在杭州住下,包房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文静儒雅,嘴唇薄得像一条线,正是害得小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的那位陌生人,小薛刚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动就发现这次陌生人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有一位,身材不高但很壮实,不知为什么小薛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是个练家子。陌生人一脸严肃地走过来坐在主人席上,那位壮汉无声地在小薛右边坐下,正是当初范宇宙坐过的位置,小薛本以为壮汉会站在他后面,双脚叉开双手背在身后,他觉得那才应该是打手的标准姿势。
更令小薛惊异的是壮汉首先开口,而他的口音非常晦涩难懂,小薛只得麻烦他再说一遍方才明白:“把你手机拿出来!”小薛掏出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壮汉抓过来熟练地从手机背面卸下电池,把手机、电池、后盖三样东西整齐地摆在餐桌上。
陌生人把身体向右略微转一下,注视着小薛问道:“你是专门来杭州找麻烦的?”
小薛看一眼陌生人,又看一眼桌上一分为三的手机,又扭头看一眼壮汉,说:“我没找任何人的麻烦,是你们找我的麻烦。”
“知道有人找你麻烦为什么还要来?”
“我不甘心。你知道sales能碰上一个实实在在的大项目有多不容易吗?”小薛从陌生人的眼神里看出他显然不知道,就又说“我们做销售的,经常费了很多心血却发现客户其实并不想买东西,浙江第一资源是真心要上项目,还是个大项目,今年我就全指望它了。公司里好多人都说我们没戏,我求爷爷告奶奶总算请来技术人员支持我,老板还从国外请来专家,我耗费公司这么多资源总得给公司一个交代吧?我怎么说?说有人要找我麻烦所以不能接着做了?公司能信吗?”
陌生人薄薄的嘴唇弯成一条两端上翘的弧线,笑嘻嘻地说:“你是需要个证明?这不难,书面的就不便提供了,”他用下巴一指壮汉“他倒可以在你身上留个证明让你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