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膳厅去。
“郡主您要入宫?”丹秋撩起厅里细密垂下的珠帘,侧身待楚明玥行过。
楚明玥曳裙坐下,餐案上摆着的都是解暑菜式,“左右你的法子都试过了,崔大监他不肯出来,那咱就过去咯。”
她给长生端一碗凉瓜排骨汤,自己却是一口肉食没动,只贪喝两碗银耳雪梨羹。
昨日在薛府,也没头没尾听了两耳朵,不过还是坊间那些嚼烂的话头儿,没个新鲜话,楚明玥寻思,这像是宫里刻意为之,纵使当真要求仙问药,她也得去找那人问个明白,求得什么仙,问得什么药。
定远侯府的问安折子是快马加鞭送进宫的。楚明玥那边刚在膳厅放下汤勺,这边大明河宫,崔旺就捧着折子碎步小跑敲响了小书房的门。
宣珩允只着一件珠白缎面长袍,绣金龙纹的衣襟交叠而落,顺着苍白的肌肤向下延展,从衣襟下伸出一段硬朗索利的锁骨。
今日是冰蚕入体第七日,小书房外的偏厅里,候着整个太医署的太医,他也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如今,太医们束手无策。
此刻,他正承受着寒热交替带来的极端痛苦,那样极致痛苦的折磨被分成两股刻骨铭心的感受,争相吞噬着这具身体最后的精气。
似刮骨,似剜心。
可若要让人在刮骨剜心和身中冰蚕之毒之间做出选择,断不会有人选后者,只因前者的痛苦是骤然发生、又戛然而止的,留下伤口慢慢恢复。
而以肉身渡化冰蚕之毒,所承受的痛苦却是绵密细腻的,它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撑过白日,还有漆黑深夜。
痛到意识模糊,与肉身逐渐分离,可每每这种时候,会有另一波似暗潮一样的折磨涌来,再把刚刚游离在外的意识猛地拉回,于瞬霎贯穿灵魂。
但痛到极致,也就痛无可痛了。
宣珩允此刻,平静极了,他靠坐在椅背上,手臂散垂扶手,一动不动。
他就像用纸和竹签撑起的人偶,无悲无喜、双眸空洞。他的骨血、精气,就要被吞噬殆尽。
崔旺无声进来,把侯府送来的折子放在桌案一角,他哽咽着唤了一声,“陛下。”
宣珩允未有回应,他的耳畔,狂风嘶吼。就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崔旺大着胆子伸出两指,往宣珩允鼻尖探过去,手指刚伸出去,又赶紧收回,低着头用袖襟抹了抹眼角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