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不为所动。
是一只和他的大白很像的狗。
应该就是楸楸说的小白了吧。
但是再像,也不是他的大白了。
男孩这样的反应出乎了父母的预料,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沮丧。甚至觉得自家孩子可能是还没看清楚。
直到那个正在和大白狗玩耍的唐楸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立刻转身去了屋子里,不到一分钟,小家伙又跑了出来,迎着屋外的阳光笑着对着白轩的方向翻转自己手中的画。
“小轩哥哥你看,大白~”
被水浸湿了的纸有些发皱,小家伙在给大白‘治疗’之前还特意用画板压了压。
之前的笔迹和后来修复的笔迹交融。
依旧是一只很漂亮的大白狗。
这时白轩才有了反应,几乎是跑着朝唐楸的方向奔了过去。然后又在画面前堪堪停下。
看得眼睛眨也不眨,像是害怕自己如果眨眼,大白就又要消失了一样。
另一边,刚刚还在和小家伙玩着的大白狗看起来还有些兴奋的样子,依旧在唐楸周围绕来绕去。
见小轩哥哥这么紧张,唐楸安慰道:“小轩哥哥,没事的,大白就在这里。”
“你看,纸上面还有不小心弄破的痕迹,我把它粘好了。”
“我带大白回家,帮它治伤呀。”
两个孩子的身后,这是白轩的父母第一次见到,真的有孩子能站在小轩的角度上,切实的理解这种珍贵。
因为他说这是大白,他说他把大白带回家是在治伤,他很小心的没有弯折画面,他细心的把纸张的裂口粘好。
就连把画面翻转时,力道都是十分的小心。
世界上有一种很珍贵的温柔,就是一个人,可以很温柔的对待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对他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价值,他之所以温柔对待,也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东西对另一个人来说,很珍贵。
见小轩哥哥看得这么小心,唐楸试着把手里的画递了出去。
最开始白轩还有些怔神,直到发现大白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因为自身的原因,明明该处在最无忧无虑年纪的白轩却很难和旁人建立十分亲密的关系。
他在班里的人缘很好,成绩很好还乐于助人,在一些不了解情况的远亲眼里,也是教养极好的孩子。
但只有白轩的父母和亲近的人知道,他的世界是由一条条规则建立起来的。
成绩优异是因为在普世的价值观中,许多人都认为学习好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乐于助人同样是如此,因为每次帮助到班级里的同学后,老师都会夸奖他。这让白轩认为,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
对和好,就是白轩一直以来做所有事情的标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能从这些行为中得到正向的情绪反馈。
老师夸奖他,他也不会特别开心。同学们喜欢他,他也没有太大的触动。
唯有大白,也许是创造出他的人与众不同,也许是因为画中的大白狗那仿佛时刻在对着画外的人温暖微笑的笑容,这让白轩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养一个宠物的念头。
终于,白轩郑重又小心的从唐楸手里接过轻薄的纸张。
果然,画纸的最下角裂了一道缝隙,是白轩之前想要把画从桌子上拿起来不小心撕碎的,现在不仅已经被人把皱痕抚平,还小心的把裂口重新粘好。
能看出来,小家伙是真的有在很认真的给大白疗伤了。
把画捧在自己面前看了又看,白轩知道,这就是他一直很熟悉的大白。
男孩站在原地,时不时看看大白,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朋友,半晌,终于第一次小心的把单手拿住,然后抬头主动问:“楸楸,我想要抱一抱你,可以吗?”
心中忽然出现的类似冬日温泉般的暖流让白轩不知所措,第一次忘记了自己牢记的,在大众的规则中,大家表达谢意惯用的几种方式,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想法,想要一个拥抱。
这是白轩第一次对外界的交往关系做出自己最本能的反应,而不是遵从那一道道的规则。
他显得有些生疏,张开的手也有些僵硬紧张。
而面前的小朋友就很放松了。
听到小轩哥哥的话,小家伙先是反应了一下,然后便弯起大眼睛,同样自己主动伸出手来:“好呀。”
说完,可能是发现小轩哥哥有些紧张,唐楸又自己主动上前走了几步。
两个孩子在小院里轻轻拥抱住,白轩只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团洁白柔软的雪。
但与雪又有些不相同的是,楸楸是暖的。
白轩的手慢慢收拢,语气认真:“楸楸,谢谢你。”
小家伙闻言,小手随和的在男孩背后拍拍:“没关系,不用谢呀。”
“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朋友就是该相互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