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南唇角不自觉抿成一条线,鼻子与眼眶同时泛酸。
母亲粗糙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又是一阵哀叹连连。
过了大约三分钟,母亲突然晃了晃她的手臂。这个情况之下,她也没办法继续装睡了,只得无奈睁开眼,伸手拧开了床头灯。
她撑着床垫坐了起来,后移靠在床头,平静凝视着母亲。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哪里睡得着呀!”
张静淑重新拉住女儿的手,再次叹气:“你就体谅体谅我和你爸,程程和美含谈了几年了,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俩的事情。要是最后程程娶回来的不是美含,你让我和你爸的老脸往哪搁………”
那些道德绑架的话,让时锦南眸色更加冰冷。她淡漠望着母亲,眼眶因为心里的委屈,再次泛酸,她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忍下即将涌出的眼泪。
从十二岁之后,无论怎么委屈,她再也不曾在父母面前哭过,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妈!”时锦南打断喋喋不休的母亲,耷拉下唇角苦涩笑笑。
“无论是相亲逼婚,亦或是程程与薛美含的最终走向,您和爸第一时间担心的永远是面子问题。你们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感受,生儿育女不是为了争面子的,可你们这一辈人却从来不懂。你们只在乎自己的儿女是否比别人家的强,到了年龄有没有结婚,结婚后过的是不是比别人好。”
“为什么你们这一代人总是那么爱攀比,活的随心所欲轻轻松松不好嘛!”
一口气说完这些,时锦南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可是不知怎的喉头又一次哽住。她用力咽了一下口水,眼眶的温热才消去了不少。
张静淑却十分不赞同她的观点,当即皱紧了眉心。
“老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活一辈子不能让人指指点点。之前老房子那边的邻居每次问起你结婚没,我都不敢抬起头跟人家对视。”
这话让时锦南低低嗤笑一声,她垂下眼眸盯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布满沟壑的手。
喃喃质问:“人活着为什么非要结婚?”
“到了年龄不结婚,你想干什么?”
“人生几十年,能做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非得结婚才是唯一的选择?”
争辩到此,母女俩均都胸膛起伏不定,心里憋着一口气。
最后,张静淑先憋不住了,低声啜泣起来。
时锦南被那呜咽声扰的头疼,每次母亲拿她没办法的时候,总会使用眼泪攻势。
当然,母亲之所以能练就的如此炉火纯青,主要也是因为这种办法百试百灵。
她头疼闭上眼睛,可却闭不上耳朵来躲避空气里萦绕地哭声。
默默听着母亲带着哭腔地喋喋不休,时锦南咬牙坚持了半个小时。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倏然睁开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今晚会好好考虑的,所以您可以放过我,让我睡觉了吗?”
见女儿松口,张静淑瞬间收住眼泪,忙咧开嘴扯出一个笑容,“行行行,妈这就走,不打扰你考虑了。”
时锦南:“………”
难道不应该说不打扰她睡觉吗?这是有多想她赶紧嫁走啊?
母亲离开后,她却没了任何睡意。
沈东庭送她的那个兔子灯笼被她搁置在了飘窗上,小兔子微微扬起的唇角似是在嘲笑她。
时锦南不禁苦笑一声,脑海中闪过与沈东庭的三次见面。
她承认沈东庭是几个相亲对象里条件最好的,可以说的上是十分优秀。
挺拔笔直的高大身材,特别适合穿正装。五官更是十分优越,眼尾轻微上扬的一对桃花眼,少了女孩子的那种妩媚感,多了几分内敛的锐利。
整张脸上还要数那鼻子最为优越,山根高度适中,鼻翼鼻头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可能是鼻子太过精致,反倒削弱了那薄厚适中的嘴唇给人留下的印象。严格说来,那极淡的唇色可是很多爱美的女孩子都向往的。
想起高一那年,班里女生们的各种花痴脸,她不由得感慨沈东庭没有长残。
可能是为了说服自己,时锦南在心里默默细数了一遍沈东庭所有的优点。从外形到工作,从身材到衣品。
眼下,其实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肯点头,父母开心,弟弟婚事解决,自己以后带着他出门也会是回头率很高的一件事情。
时锦南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用力吐出一口气,却依旧没能使心情舒畅。
不知道是思虑太多还是压力太大,她竟又失眠了,早上爬起来时,只觉眼眶干涩难耐,却仍旧没有睡意。
母亲一大早就来询问她的考虑结果,看着那殷殷期待地眼神,她艰难点头,表示妥协。
张静淑立刻笑逐颜开,找出手机就给薛美含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沈东庭那边在收到表妹发来的消息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昨日不愉快的相亲,他真怕就此给时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