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这些男人之间、朝堂之间的纷争,却要去牺牲一个弱女子。
下了朝以后,他便邀请了裴景去了国公府。
林锦正?对待裴景一向是?客气的,无?论是?定了这门?婚事之前还是?之后。
但是?今天,裴景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冷淡。
“裴大人,我想了想,您与小女的婚事,还是?太过急切了。我这边的准备也过于仓促,若不然,就将婚期往后推迟推迟,您觉着如何?”
这话听着客气,但裴景听出了这话里诸多的不满。
偏偏打?蛇打?七寸,与林娇的婚事,林锦正?确实是?将他拿捏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敬国公,若是?您有?别的话要说,可以无?需顾及。”
他既然起了这个头,林锦正?当然就不跟他客气了。
他站了起来。
“我将夭夭交给你,不是?因为你的地位,你的相貌,只是?相信你的人品。我问你,秦家姑娘的事情,是?首辅大人那边的主意吧?”
裴景心中一叹,自己岳父大人虽然远离朝堂,但不得不说,对朝局的洞察却依然敏锐得可怕,一下子便想到了这是?孟家设的局。
“是?。”他没有?否认。
啪得一声,是?林锦正?的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这就是?你们这群智囊想出的主意?用一个无?辜女孩子的清白?”他气得手都在抖,“便是?争,也该光明正?大地争!哪怕是?用着阴谋诡计,也不该用到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他的声音落下后,房间便静悄悄的,晌午轻轻的微风,将半开的窗户吹得吱呀作响。
裴景一言不发地一直听到他说完,自己是?孟跃的得力左右手,这局又是?孟家设的,林锦正?会觉着他知?情,也再正?常不过。
“敬国公……”
他刚一出声,就被林锦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是?绝不会把女儿交给你们这样的人的。今日是?秦家那姑娘,那明日、后日,这等腌臜之事是?不是?就该轮到我女儿?”
哪怕是?假设,裴景的面色也一瞬间冷了下来:“我不会……”
话没说完,再次被打?断:“现在不会,怎能保证日后不会?难道要我拿你对她一辈子的爱做赌注吗?”
都是?男人,才能理解这样的爱有?多虚无?缥缈。
若是?如此,倒还不如陆思?明了。
这次,不等裴景开口,书房的门?被一下子撞开了。
两人一同向门?口看?去,是?林娇,也不知?站了多久,这会儿那与林锦正?有?几分相似的脸上,也挂着相似的恼怒。
“爹!”她走过去,气势汹汹地将裴景护在身后,“就你会说,一个人说个不停!你能不能听他把话说完!”
她在门?口都听了半天了,原本秦霜出了这样的事情,爹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只能等着裴景开口解释。
等啊等啊,只等到裴景的话一次次被爹爹打?断。
被冤枉的是?裴景,她却气得心里直泛委屈,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孟叔叔做的事情,做什么都算在裴景头上?”
这小拧巴的劲又上来了。
“我……”
眼看?着女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林锦正?心疼地想要解释,但林娇根本不给机会。
“明明一出了事,他就在帮秦霜了!你怎么能这样冤枉他?”
好?了,国公爷这次也尝到有?嘴难辨的滋味了。
自杀
这丫头不仅是裴景的软肋, 也是林锦正的软肋。
现在软肋向着未来的夫婿了,好?像自己是什么大坏人。
老父亲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了:“夭夭,有些事情?你不懂, 爹爹是为了你好?。”
林娇更?加不高?兴了,裴景就从来不会说什么“你不懂”这样的话。
被她护在身后的裴景低头看着面面的人, 乌黑的青丝掩映下, 隐隐可见颈间的白皙皮肤。
就像以往他被刁难之时,小?丫头也是这样护在自己身前。只是那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他,需要仰望这个?身影。
许是察觉到了视线, 女?子侧头看向?他,巴掌大的小?脸上,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虽然?不至于哭出来,却是湿漉漉的, 满是为自己的不平,她是真的怕自己受了委屈。
裴景的心口, 像是被什么撩动着,酥酥麻麻的悸动, 从那里随着血液传遍全身。
明明想过没关系的, 在那些被林娇隔着距离,安安分分叫自己一声“裴大人”的岁月里,在看到她眼里的陌生疏远害怕时, 他想过没关系的。
还能见到她,已经是命运对自己的优待。
可如今这双眼里再次盛满对自己的在意,满是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