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谦已经习惯了事无巨细地交待所有的行程。
不过狡猾的男人偶尔也会说谎,比如这次,他跟池霜说是来沪市出差,当然他也没说错,只是出差是顺便,来拍卖会才是此次出行的主要目的。
池霜轻哼一声,等待下文。
果然他又说道:“下午能请我吃个饭吗?”
节假日时池霜很忙,孟怀谦很有眼色地过来给她当助理,上下班接送不说,工作上也是能帮就帮。
池霜觉得这助理挺不错,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便爽快地要给他算兼职工资。
孟怀谦脑子转得飞快,立刻跟她商量,工资他要,但要放在她那里,以后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了她可以请客,直到工资用完为止。
池霜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叹他处心积虑、老谋深算。
“行啊,你想吃什么。”
她也是服气,以前这点兼职工资可能都不够他吃顿饭,现在他生怕一眨眼就挥霍没了,倒是格外节省简朴了。
他去沪市前他们就吃过一顿,一家老字号面馆,人均不超过四十。
“我研究研究。”他语带笑意地说,“放心,我在明天出发前会决定好。”
…
对于池霜来说,这是普通而又安宁的一天,如果她晚上没做那个梦的话。
她在梦中甚至都清晰地知道,这不只是一个梦。整个梦境的主角并不是她,而是许舒宁,这个梦就像是一本小说完结后的番外,番外自然以女主角的视角来写。
突然天空飘起了雨丝,带着凉意。
书屋的屋檐下也有行人躲雨,有的人打开天气预报见这场雨迟迟不停,干脆冒雨冲了出去,没一会儿,躲雨的人越来越少。
许舒宁不经意地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人身段窈窕,身穿针织连衣长裙,轻盈曼妙,一头乌发用珍珠发夹抓住,偶有几缕散落在肩头,随意却又温婉美丽,书屋中也有人时不时地抬头看她,她似乎对这样的惊艳目光已经习以为常。
许舒宁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想,小偷可能就是这样,所谓幸福,就像偷来的一块金子,刚开始兴奋雀跃,到后来惴惴不安,日日惶恐。怕见到与之相关的人,甚至会偷偷揣测,那些人私底下都用怎样的口吻提起她,那些话语就像是利箭,已经扎得她鲜血淋漓。
猝不及防地,两人对视。
女人却好似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一般,淡然地挪开了视线,她随手拿起结账的书籍,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光。
许舒宁立在原处苦笑,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什么……正要躲开时,只见女人推开了玻璃门,雨丝飘在了她的脸庞上,她瑟缩一下,漂亮的眉毛皱起。
——我该做点什么。
——我想给她一把伞。
许舒宁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手忙脚乱地打开包,找到了一把折叠伞,她迟疑了两秒,还是追了过去,推开玻璃门,看到了那一双背影,她停下了脚步。
雨幕中,身姿挺拔而修长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他小心地护着心爱的妻子,哪怕伞也不小,他还是习惯性地将伞柄往她那边挪。
他搂着她、她依偎在他的怀中。
男人的左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无名指上戴着男戒。
同样地,他左手上还有着一道疤。
许舒宁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出神。
——听说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听说她的丈夫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等到了她点头嫁给他。
…
下午时分。
孟怀谦直接从机场前往公司,忙完了手中的工作这才开车前往翡翠星城来接池霜。
池霜大概没有休息好,上车后眉宇之间也带着倦怠之色。孟怀谦注意着她的神情,低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今天就不出去了,我先送你上去,再让刘姨做点你爱吃的饭菜?”
“没有。”池霜捏了捏鼻梁,又摆摆手说,“就是没睡好,我都答应了要请你吃饭呀。”
听她语气跟以往一般,孟怀谦这才发动引擎,前往目的地,“我查过攻略了,他们说这家的小吊梨汤不错,现在也快深秋了,喝点梨汤不错,怎么样?”
“可以啊。”池霜打起精神来,偏头对他一笑,“孟总,请问这家人均价位多少呢?”
孟怀谦诚实地回答:“招牌是小吊梨汤,但也有别的菜,我们都可以试试,人均价位大概一百左右。”
池霜鼓掌,赞叹:“果然从沪市回来一趟人都洋气了!上一顿人均三十,现在直线飙升,不错不错。”
孟怀谦为了博她一笑,仍然一本正经地附和,“其实我觉得有点贵,不过偶尔也可以奢侈一次。”
总算逗得池霜眉开眼笑。
“沪市天气怎么样?”她问道。
“这两天在下雨。”他一边开车一边回她,“不过这一次也有很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