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撒娇,是面对旁人时没有的亲近依赖。
慕从云去看,就见他虎口处果然磨起了水泡,已经挑破了,因手法太过粗暴,甚至露出里头嫩红色的肉来。沈弃的皮肤本就透着不健康的苍白,便显得那裸露出来的伤处格外可怖一些。
慕从云皱了眉:“怎么不上药?”
说着不等沈弃回应,便起身拿了药膏来,替他细细涂抹伤处。
以前他刚开始练剑时,手上也磨起过水泡,只是他不好意思同师尊说,想着等它自己好了就行。结果后来还是被师尊发现,拿了药膏给他涂抹。
沈弃本来是想趁机弄些外伤来证明自己“愚笨”不适合学剑,好叫他别再盯着他练剑,却没想到慕从云会亲自给他上药,一时有些愣住。
青年低垂着眼睛,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微微上扬的眼睛形状。他生了一双眼尾往上挑的瑞凤眼,眼角略尖,窄窄的眼褶顺势而走,在眼尾处散开,叫他的面相看起来比旁人要清冷几分,显得不好接近。
但若接触久了,会发现他既心软,又好骗。
沈弃本想嘲讽地勾起唇,但不知怎的,唇却紧紧抿起。
慕从云的动作很轻,像是怕他疼,还学着那些人间哄孩子的父母,时不时朝伤口吹一口气。只是他大约是头一回做,动作笨拙又生涩,瞧着有几分滑稽。
但再滑稽,也是头一回有人在他受伤后为他上药。
他身上有许多伤,但从没有人替他上过药。
沈弃看着他,神色不明,那种迫切渴望靠近的感觉又像蚂蚁啃噬一般从心底升了起来,叫他紧紧盯着慕从云因低垂着头而露出来的颈子,想要贴上去试一试那肌肤的温度。
这是先前落下的毛病。
他发现自己不仅不讨厌慕从云的靠近,还偶尔会生出些贪念来,像上了瘾。
而他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倾身过去,沈弃将头靠在慕从云颈窝,鼻尖蹭在他的侧颈上,满是草木清冽之气。
慕从云被骤然的亲近吓了一跳,身体猛地直起来,连肌肉都绷紧了,相贴的皮肤处冒出一颗颗鸡皮疙瘩。
“师兄?”
沈弃声音上扬,带着疑惑唤他。
慕从云回过神来,竭力压下了抗拒的念头,继续给他擦药:“伤好之前,允你休息两日。”
但这可不是沈弃来的目的,他眯眼享受着对方微热的体温,嘴上继续可怜兮兮道:“我不能与师兄同去蜀州吗?我还没见过四师姐。”
不等慕从云回答,他又讨好一般蹭了蹭,声音低落下去:“我想和师兄一起。”
“此去毒门,未必顺利。”
慕从云大约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是这次去蜀州恐怕会有危险,沈弃还是留在无妄峰更安全。
“我不会给师兄拖后腿。”沈弃将脸埋在他颈窝,越发抱紧了他的腰,像是生怕自己被丢下了。
慕从云被勒得有点窒息。
犹豫良久,他妥协一般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背脊:“你先放手,明日我去请示师尊,师尊同意才行。”
“师兄去说,师尊肯定同意。”沈弃抬起头来,眼睛晶亮地看着他。
慕从云实在很难拒绝这样的眼神,只能板着脸点了点头,催促道:“快睡吧,明日一早再说。”
沈弃得了准信,乖乖在他边上躺下,见他没有歇下的意思,又从被子里探出头疑惑地看着他。
床上多了个人,慕从云自然是没法睡的,但这理由说出来难免叫沈弃多想伤心,他只胡乱寻了个理由敷衍:“我打坐调息便可。”
沈弃深知张弛有度徐徐图之的道理,没有再步步紧逼得寸进尺,只是将枕头移到了慕从云腿边,做出一副依恋的样子,才假意阖上了眼。
桃花灼烧
沈弃原本只打算装装样子。
他故意从枕头上滑落下来,身体压在慕从云垂落的衣袖之上,背部与他的身体相贴。慕从云被惊动,睁眼看了他一眼,大约是想往边上退一些,却没能拽动衣袖,最后只能无视了他继续打坐。
沈弃勾着唇将脸埋在他的衣袖里,鼻间萦绕着清冽干净的气息,感受着相贴的躯体传来的体温,忽然生出一点安宁的倦意来。
这种感觉于他很奇妙。
他曾踏遍西境,穿行蚀雾海,见识过众生百态,却只觉得厌倦和疲惫,几乎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安宁惬意。
虽然他总说慕从云像只兔子,可有时候他觉得对方其实更像一棵树。
不为外物所移,不为外界所扰。
安静又干净地生长在那里,不论炎夏,不论寒冬。
慕从云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
也与他曾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沈弃拽着他衣袖,任意困意席卷,沉入了梦里。
他很少有安稳的睡眠,梦里也总是充斥着那些令人不快却难以抛却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