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周然放下手里的塑料餐具,拿起手机划拉两下,把屏幕举到她面前问:“这人你认识吗?”
很陌生的一张脸,张雨樱往前凑了凑,想看得更仔细些。
照片像素很糊,上面的男孩脸蛋圆润没有一丝棱角,穿着灰红相间的校服,脸上不带笑容,看上去憨厚壮硕。
张雨樱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人,摇了摇头说:“不认识,谁啊?”
周然收回手:“没事了,你出去吧。”
反正他总是会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张雨樱早已习惯,没再多问什么,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轻轻带上门。
等她一走,周然塌下挺直的腰背,松弛地靠在椅背上,把手机举到面前,眉心蹙起褶皱。
上大学之后他瘦了整整六十斤,不说样貌,气质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况且十年不见,再好的朋友都未必能一下子说出对方的名字。
岑蔚到底怎么认出他来的?
太匪夷所思了。
作者有话说:
这会儿的时间线是在18年左右。
第三封信
气温回暖没两天,周末又下起了雨,春游计划泡汤,朋友圈里哀声一片。
岑蔚没这些闲情逸致,设计方案要改,新家要搬。
她把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打包寄回了山城,最后收拾出来的就几套换洗衣服和日用品。
司机师傅帮她把行李搬进后备箱,搭话说:“美女,来旅游的啊?”
岑蔚说完“不是”,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解释。
她不是“刚来”,她是“要走”。
师傅笑笑:“知道了,来看男朋友的?”
岑蔚扯了扯嘴角,任由他这么误解。
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街景虚化成画布上涂抹的色块。
听到电台里的主持人聊起蓉城小吃,岑蔚才想起,手机里收藏的店铺还有好几家没去打卡过。
现在回过头想想,在这里的几年就像赶地铁时靠着栏杆迷迷糊糊睡的一觉,等广播里列车员提醒前方到站,她才恍然回过神,人生的又一阶段也要结束了。
“下雨了我不好开,把你放到巷子口下行吗?”司机师傅问。
岑蔚答应道:“行。”
细密的雨丝吹在皮肤上凉飕飕的,老话说春雨贵如油,但灰沉沉的天空总是看得人心情不爽快。
岑蔚撑开伞,推着行李箱一路往里走,滚轮擦过地面咯噔咯噔响。
一个月前她收到通知,房东的儿子定好婚期了,家里要给他置办婚房,原先的这套房子准备卖出去。
房东说可以给她充分的时间搬家,但那之后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过来看房,岑蔚的私人空间严重受到侵损,原本每日下班回到小屋的安定感也荡然无存。
找房嘛,总是便宜的看不上,满意的又太贵,狠不下心要。
她已经快半年没攒到钱了,每个月感觉自己也没花什么大钱,只是吃吃喝喝,偶尔买两身新衣服,可月底一看余额又只剩三位数。
深夜躺在被窝里,岑蔚机械式地刷着短视频,情绪低迷不振,某一刻负能量爆棚,她切到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男人和房子都给我收回去了,老天爷难道是在暗示我赶紧卷铺盖滚蛋吗?诺大一个蓉城就容不下小小的我?谁来救救我啊/流泪/流泪/抓狂/抓狂】
屏幕的荧光映亮脸庞,岑蔚面无表情地看着未读消息从1跳到17。
关心的、安慰的、询问近况的,评论区被绿衣服的拥抱小人占领攻陷。
但她的心情并没有随之好转,这一刻她明白了,联系人不代表朋友,朋友圈互动也不等同于社交。
这些人能够在凌晨两点对她说“亲爱的没事吧?”,却没有一个能有效地帮助她解决问题。
她是或多或少得到了情绪上的安慰,但生活里的一团乱麻还是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