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羡她妈还有她小姨都回来了,她每次只能偷偷摸摸找借口去见颜默。七夕那天傍晚,她走在院子里,正是暮色四合,日色欲尽时分,淡红色的光泼洒在白色的蔷薇上,那些花朵似微醺的美人一样在黄昏中暗自绽放,令人见之忘俗。她连着枝剪了好几朵下来,用纸包好,打算去找颜默。
一出门,她迎面撞上她妈,叶文淑抱手站在门边,一双精明的眼睛扫在她脸上,问道:“去干做什么?”
叶羡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唯一降得住她的就只有她妈,她当然不敢让叶文淑知道她背着男朋友偷情的事,立马收拾好姿态,作谦卑状:“出门去找沉初玉玩呢,这个做礼物给她。”
叶文淑忽然伤感起来:“你待家里没几天了,还总往外面跑,不想多陪陪家人吗?”
叶羡鼻间泛酸,忙上前安抚她:“你放心,我很快回来,两个小时之内,好吗?”
叶文淑勉强同意:“那你快去吧。”
结果还是没能抵住诱惑,色欲熏心地和颜默做了。
她剪的蔷薇枝蔓扭曲缠绕,完全没法插到花瓶里,他只好拿了个木盆,盛满清水,那些蔷薇花歪着枝侧卧在盆边,倒别有一番趣味。
云雨后,她穿着他的衬衫,趴在桌边看那十几只花,忽然冰凉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他往她手上放了一根项链,上面镶嵌着几颗大大的红色或者绿色宝石,周边点缀着大小不一的亮钻,华贵逼人。
不知道得要她多少年的工资。
“七夕礼物。”颜默道。
叶羡手指挑起那根项链,端详良久,疑惑道:“你哪来的钱买的?”
“我妈结婚时戴过的。”
叶羡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放在手上,交还给他:“你不应该送给我,应该送给你未来的爱人。”
宝石折射着灯光,他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上光华流转,乌黑莹润的眼珠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未来是未来,现在,我只想送给你。”
叶羡叹了口气:“那你们家的宝贝可不经你这么送。”
她知道他性格执拗,态度放软下来,任由他把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宝石光芒灼目,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送这种贵重又有意义的礼物,就算她回到男友的怀抱,也不会轻易转手。
只要看到这条项链,就会想起他。
她用手触碰着项链,靠在他的肩头,恍惚了一瞬,蓦地说道:“我过几天去飞机场,你不要来送我。”
他静默良久,半晌低低应一声:“嗯。”
就这样让见不得光的秘密恋情埋藏在黑暗里。
“而且,不要再联系我了,我怕他知道。”
这一次的沉默比前一次更为漫长,她却耐心地等着,看见他两只手紧握成拳,又慢慢地松弛下来。
“好。”这个字艰难地从他的喉咙里吐出来。
“最后,忘了我。”
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于是她的声音消融在满室淡淡的蔷薇花香中,化作一声悄无声息的叹息。
告别的时候,在他的家门口,两个人互相拥抱着有好几分钟,她的头发漏了几根下来在他的鼻间,他又嗅到了她身上独特的气味:她家院子馥郁的花香,夏日灼热空气冷却下来的味道,情欲的芬芳,还有他身上的气味。
在他的怀里,她的心被揪起来,没有想到临到分别的时候,她竟然会这么难受。
“我现在已经忘记你了。”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到这样的话,她下意识的反应是扑哧一笑,但转瞬间,她的眼眶已经被泪水充盈:“好。”
因为疫情的缘故,飞机场人并不是很多,空荡荡的,于是他们一大群人格外显眼。叶羡耐心地听着她小姨和她妈的叮嘱,连连应诺,又弹了弹叶言的额头:“多大了,还抱着妈妈哭呢。”
叶言正倚着她小姨,两眼哭得红肿,回话也断断续续的:“姐,你什么时候又回来啊。”
现在的形势,她没有办法做出担保。
“你可以来找我啊。”叶羡抽了一张纸,给他擦了擦眼泪,语气温柔:“好吗?”
沉初玉站在一旁,看到他们难舍难分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我今年年底来找你,叶言不如就和我一起来吧。”
“好。”叶言抽抽噎噎回道。
叶羡时不时抬头望望显示屏上的时间,快到点了,她提起行李箱拉杆,准备潇洒道别,却听沉初玉道:“对了,颜默弟弟怎么没来送你啊。”
叶羡的动作停滞在空中半秒,眼眸微垂着说:“他不会来了。”
书被水浸湿过再晒干,触感是毛糙粗脆的,莎士比亚那样华美灿烂的文字印在上面同样也黯然无光,虽然他说过,在他的诗歌里,不管是爱情还是夏天,都是永恒不朽的。
在她离开的那天,她送他的蔷薇开败了,萎缩成枯黄,片片凋零,浮在水面上。
少年拾起一片死去的花瓣,印在他形状姣